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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年前的最后一场雪,之后便一路艳阳高照到了大年三十,原是各家各院最热闹的一天,贾环却无缘参与这份热闹,他病了。
他原就体弱,那日受了寒,当晚便开始发烧,请太医开方子抓药,折腾好一阵子。底子弱,病一次便不易好,太医换了两三个,仍是这般拖着。
对于这种情况,贾环自己也无能为力,被子内外温差太大,贾环又不喜烧炭,他体弱畏寒,每起来折腾一趟,病倒要加重几分,便是他自己也开不出更好的方子来,一直折腾到了十五,才算是大好了。
十五这一日,家里倒是喜事连连,先是午后元春使了人,从宫里赏了些御赐的扇子宫花绢帛等物下来,府里不管有没有得的,提到此事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唯有赵姨娘最是不喜,趁着无人拉着贾环唠叨:“府里大小主子,人人都得了,偏就漏了你一个……你好歹也是府里正经的爷儿,别说府里的正经姑娘,便是林姑娘、宝姑娘都得了……”
贾环无奈,道:“大约是我才刚回府,大姐姐不知道也是有的。娘姨少给自己找不自在吧,回头让人听见,不知惹出多少是非来。”
赵姨娘撇撇嘴道:“现如今那一位整日在小佛堂里住着,除了一些大场面露露脸儿,成日里不见人,哪里就能把我怎么样呢?现如今,老爷不是独宿,便是到我房里……”说到这里,忙掩了嘴,脸色羞红,到底知道有些话是不好和儿子讲的。
贾政向来端方,只得两个妾侍,自从王夫人去了佛堂,便只剩了早已无宠的周姨娘和赵姨娘了,赵姨娘年纪不算大,生的也十分俏丽,贾政原一向不喜她见识浅陋,说话刻薄,但自从恶了王夫人,倒觉得赵姨娘的爽直性子倒更让人放心些,也就多去了几次。
贾环却知道,这种现状维持不了几日,切不说赵姨娘的性子一日不改,贾政迟早还是会厌了她,就是贾母,也容不得她独占贾政,也许过不了几日,便会塞个年轻貌美、温柔小意的侍妾过来了。
只是长辈房里的事,贾环不好多说,但也不能不给赵姨娘提个醒儿,道:“太太潜心礼佛虽是一片诚心,但是大姐姐定是舍不得太太成日呆在佛堂的,这会儿那边说不得已传了话,若我猜的不错,太太今儿怕就要搬出佛堂了。”
赵姨娘一听,脸色苍白,手绞着帕子,连说话都磕巴了起来,道:“真、真的?”
贾环道:“姨娘怕什么呢,往日怎么过,还怎么过就是了……太太慈悲,不会为难姨娘的。”
王夫人就算出了佛堂,少了贾政和贾母的撑腰,又没了管家的权力,她再回不去往日的风光了,只是这话却不好跟赵姨娘直说,这样拐着弯的话,赵姨娘也听不懂,见她还是焦灼的踱着步子,也只有无语了,反正她总能知道的。
却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边还在说着呢,那边便已传了话,太太虽对佛祖一片虔诚,但是不忍拂了元春的一片孝心,终于允了搬出小佛堂了,这也罢了,她搬出小佛堂的做得第一件事,差点让赵姨娘气晕了过去――给彩云开脸,而且不是做通房丫头,而是正儿八经的姨娘。
贾环见赵姨娘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烂了,叹了口气道:“姨娘你挣那个做什么呢?你有我和三姐姐在,只要自个尊重些儿,谁又能越的过你去?”
只是赵姨娘如何听得进耳,贾环劝了几句,也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