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愕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哑然失笑,原来塔底下方正对着一个水池,水池中飘着一个木桶,木桶上方系着绳索,绳索绕过塔顶的一个铁轮又垂落下来。这不是他们失笑的原因,他们笑的是,一只牛犊大小的、浑身漆黑不见一根杂毛看去极为凶猛的大狗,正在进行一项艰难的工作……打水。
这只大黑狗,就是他口中的黑?的确够黑的。
打水或许不难,当黑偶尔使对了力气的时候,也能让大半的水进到桶里,若它是个人,只需一手扶着桶,一手拉起绳索便能稳住,可它是条狗,于是就悲剧了!好容易让桶里灌了点水的大黑狗,无论用多快的速度猛地跳起来咬住绳头,那只头重脚轻的桶都会在它的脚离开自己的一瞬间,将桶里的水倒个干净……
察觉到口里份量不对的大黑狗那双冰凉的眼中闪过无奈,认命的松口,回头继续和木桶搏斗,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几个侍卫立刻崩紧了神经,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这样阴沉静默的狗是最危险的,尤其是以黑的硕大体型、满口闪着寒光的利齿加上暴起时闪电般的速度,无不让人心生寒意。
胤禩却赞叹一声:“好个灵性的畜生!”回头却发现胤禛的目光仍旧落在那少年身上,笑道:“怎么?四哥认得他?竟像看傻了似的?”
胤禛神色自若的收回目光,道:“八弟倒真说对了,这少年我倒真有过一面之缘……他说自己叫陈三儿,却又明白说那是个假名,奇怪的是,我买的那座庄子的主人,竟也叫陈三儿,我之前只当是巧合,现在见他出现在这里……难道他竟是这庄子的主人不成?也未免太小了些。这般想着,便一时跑了神。”这话却不是说给胤禩听的,而是给康熙报备一声。
胤禩笑道:“这孩子倒也胆大,居然敢对四哥用假名。”
胤禛道:“他也不知我的身份。”话一出口便先皱了眉,心中对自己生起不满来,自己这是在为这狡猾的少年辩解吗?
却听贾环清亮的声音仍在继续:“黑,你笨死了,一边按住木桶,一边去咬绳子啦……你不会先将绳头扯近一点吗?”
笨死了的黑一丝不苟的执行着他的命令,将绳头咬近一些,只可惜那绳头绕过轮子的另一头是连着木桶的,木桶动了,绳子怎能不动?黑倒是不骄不躁,很沉稳很有耐心的失败一次再来一次,上面的少年急得跳脚:“笨死了笨死了……”
这次连康熙也不由失笑,道:“帮帮它。”
便有一人上前,将水桶灌满,扯住绳子拉起来,便是一愣:“咦,好轻!”
康熙这才注意,这木桶并不是直接栓在绳子上,而是固定在一个轮子的轴心上,一根长绳绕过轮子,一端系死在塔顶,一端却绕过塔顶的另一个轮子垂落下来,现正握在侍卫手中。(其实就是动静滑轮组啦)
康熙学贯古今,格物学也是精通的,西方文化也有涉猎,机会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赞道:“好精巧的心思。”
从侍卫手中接过绳子,亲手拉了两下,发现足足轻了一半,又交回侍卫手中,从胤禩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手,道:“这庄子,果然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