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坐在妆台跟前,一边抚着鬓角,一边道:“你明儿个就该启程了,江宁是个好地方,美人儿也是一顶一的多,你可别胡乱招惹,丢了朝廷的脸面。”
贾琏失笑,心想自己这回可是跟胤祥出去,哪里敢随便去拈花惹草?只是凤姐不明其中之事,贾琏也未与她详说,只道:“你也知道,我这一次是出去公干的,指不定要多忙呢,哪儿有那个心思。再说了,这些日子,你瞧我可曾出去胡天昏地过么?成日里就知道冤枉我,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好好教教巧姐,她如今大了,读书识字,女工刺绣也都该学一学了。”
凤姐哧的笑了一声,侧目瞥了贾琏一眼,眼波流转,抿唇笑道:“瞧你,不过平白嘱咐你一句罢了,你心里头有个谱是最好不过。说起来倒也奇怪,你在奉宸苑里头的差事,和修书又搭不上边,怎么竟派你过去?”
贾琏含糊道:“江宁那边儿的花卉种子也与北地很不相同,如此也可顺便捎带些回来。总归我这员外郎也不是什么紧要职务,怕是旁人都脱不开身,这才命我前去罢。”
凤姐笑道:“怎么说也是个正经差事,哪儿有什么好不好的?如今你是越发得脸了,竟也能出去公干了,咱们家的老宅子也在那儿,你过去了,可要回本家去瞧瞧?”
贾琏蹙了蹙眉头,道:“本家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人物,很没有必要,我想着,干脆就不过去了。又不是特意为了回去探视的,何苦多折腾一趟呢?”
凤姐想了想,点头道:“说的也是,回去又少不得要散一通银子,如今这家里头出了位娘娘,太太少不得要往宫里头多多贴补着。呵,这银子是从哪儿出的?我却不信她自娘家带来的体己还能余下那么些,就算是如今还够,也架不住每个月都往里头送啊。我可要先同你说好,倘若来日老爷太太打着贴补娘娘的名头要你从铺子抽分子送去,你可是万万不许应下的。”
贾琏道:“这个我自然明白,更何况我都说了,那铺子我不过是出了小小的一份,每个月的红利都拿回来给你了,哪儿还有闲钱?”
他每个月给凤姐十余两银子,凤姐自然不疑有他,铺子虽红火,可凤姐一贯以为贾琏只不过拿小小的一部分红利而已,哪里会想到贾琏已经存下了一笔为数不少的银子。
凤姐又嘱咐他出门在外要善自保养,又连夜与平儿为他重整了一次行装,折腾的都没怎么睡好。次日一早,贾琏去拜别了贾母等人,带着隆儿,出门往西走了数步之后,便见着胤祥的马车立于路旁。
贾琏上车之后,笑着拱手,“见过十三爷。”
“贾兄不必拘礼,东西都带的齐全么?其实不齐全倒也无妨,缺了什么,一路上打发人再去采买就是,只不过停靠起来费事些。”
贾琏一怔,抬眸道:“怎么咱们不是坐马车去么?”
胤祥笑道:“当然不是,此地到江宁,走水路最为方便,咱们坐船过去。”
坐船?
贾琏心里一颤,这船和画舫可不同,到时候如果起个什么风浪,扬波逆风的……
“冒昧问上一问,那船……可是艘大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