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贾琏问道:“可说了是为着什么事儿了么?”

兴儿道:“仿佛是为着园子的事儿,珍大爷派来的人说的不甚周详,小的也不大清楚。”

贾琏想到方才他和宝玉走后,贾珍似是又同贾政等人参详了片刻的,莫不是贾政又动起了什么心思,还要再作修改?

贾琏想想便觉头疼不已,修这园子已是耗费了他极大的心力,又要提防着下头的人摸去了银子,又不能修的不合规制。只是他也知道,元春省亲就是近日来贾府上下的重中之重了,绝不可轻易敷衍了去,遂回屋换了身衣裳,叫了车便兀自去了东府。

然而事实,却同贾琏所想大相径庭。

贾珍喊他过去,倒更像是为了吃上一顿庆功宴,只说贾政对这园子喜欢的很,将众人夸赞云云。酒过三巡之后,贾珍又神秘兮兮的问起了贾琏,那些余下的官中银两之事。

贾琏心中冷笑连连,就知道这合府上下没有一个手脚干净的人,贾珍之所以一直未问,原来就是想等这会子套他一次大的。

只是贾琏又岂会那么容易就让他套了话去,总归两人都喝了不少,便把车轱辘话来回转,佯作不懂的同贾珍打了好半天的太极。最后总算是将贾珍灌了个人事不省,贾琏才得以脱身回府。

归来之际已是子夜时分,二门上的小厮都打起了瞌睡,见贾琏回来了,连忙替他开了门。贾琏只道眼下天色晚了,不必惊动众人,提了灯笼自往屋去便是。

兴儿替贾琏提着灯笼在前头走着,贾琏今晚也是着实喝了不少,脚下有些虚浮不稳,只是到了后院之时,忽然吹来一阵凉风。兴儿手中的灯笼,烛火“嗖”的晃了一晃,便灭了下去。

“呀,怎么给灭了,二爷且在这儿等小的片刻,我这就去换一盏来。”

贾琏本欲叫他不必麻烦,谁知兴儿却跑的极快,一转身便沿着小路跑了出去,贾琏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在此等着。今夜浓云密遮,不见明月,四下十分阴沉。

然而就在此刻,贾琏却突然听见西处似乎有什么动静,一下一下,仿佛是铁锨陷入泥土的声音。

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动静?

贾琏已经记不起那句话究竟是“酒壮怂人胆”还是“酒壮英雄胆”,只知道自己的胆子仿佛真的比平日大了几分,循着声音就瞧了过去。

只是这一眼,却险些没将贾琏骇死。

西南边的一株大树下头,一人手执铁锨,不辨面容,正一下下翻着土,似乎是在埋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