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看完,王子腾已经快晕了,多年的政斗经验告诉他,他被阴了,就是被他那个名义上的外甥,实际上的外甥女婿给阴了。
如今,贾环赞扬支持他的奏折在前,而他弹劾攻击贾环的奏折在后,任谁见了也觉得他是个不顾大局,挟怨怀私的小人。本来他身为长辈,贾环顾及名声还不敢把他怎样,如今却是他这做长辈的不厚道在先,小贾大人倒成了无辜的受害者了。
皇帝又气愤又失望:“朕只是想为下任皇帝培养个能用的人,你们就这样容不得人。别人还罢了,你是老臣,应该识大体顾大局,对后辈就算不提携帮助,也不能这样踩。”
这话说得很重,王子腾背上冷汗直冒,几乎湿透衣服,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退出的。
殿外的冷风吹过,王子腾的脑袋清醒了过来,认识到他这次败得很惨,何去何从,他该做出选择了。
王府书房里,王子腾对灯沉思良久,待罪官场四十年,宦海沉浮波涛险,其中苦乐无人知,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
王子腾连夜写下辞呈,次日就递了上去。胡有恒得知后感叹:“王子腾这人,向来沉稳精明,只是这次被那小子激得沉不住气,在错误的时间发动了错误的攻击,而他及时退出,也算有脑子。”
“呸。”胡应龙骂道,“什么有脑子,分明是个胆小鬼,一看势头不对就溜了。”
“你不懂,他如果再待下去,才是自取其辱,搞不好连晚节都保不住了。你若是能象他一样知道什么时候退出,我就放心了,何苦这把年纪还要当你们的保护伞。”
胡有恒觉得有些悲摧,自从皇帝病愈后,他已经觉出皇帝变了态度,已经看出皇帝在着力培养取代他的人,按说他该有眼色的上书请退,可是他不能退,把持朝政二十载,贪污纳贿陷害忠良,钳制言路广纳党羽,得罪的人数不胜数,若是退下来,他的家族,他的党羽下场可想而知。
他要经营后路,所以一边扶持裕王登位,一边把自己的人安插在重要位置,培养心腹入内阁为相,然而儿子胡应龙有勇无谋,贾雨村,王子腾即将入阁时被那臭小子搞垮,眼下他再培养自己的心腹入阁做下任首相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后路就是扶裕王上位,他胡家才可保住富贵平安。
“臭小子。”胡有恒抓着褥垫的手青筋毕露,气得咬牙,“这回先放过你,别以为你有皇上宠信就可以张狂了。”
胡应龙献计:“这次他出征蒙古,我们断他粮草卡住军需,看他这次不灰头土脸。”
“不可,这一仗不但关系京城安危,还关乎着未来数十年的国运,我们不可以拆台,还是以国家为重,等他回来再收拾他。”
胡应龙对老子的打算不理解:“他若是取胜而回,威望和圣眷都会达到高峰,还怎么收拾他。”
“我有办法,你不必再说。”胡有恒闭上眼睛养神,若是那小子败了自然要治罪论死,若是胜了,可以趁他得意时下手,也顾不得什么默认规则了,暗杀这种手段虽然下作,可是很管用。
胡应龙不罢休,直接找到户部尚书孙汝成,命他卡住军需,一两银子都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