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又说:“这事赵姨奶奶去求老爷,说宝玉已经有了通房,可是环哥儿却没有。老爷说他已经看中两个丫环,一个给宝玉,一个给爷,只等过一二年再说。”
贾环闭目养神,心里盘算着如果贾政指通房过来又如何是好。
这里莲儿接着回事情,又愤愤说:“结果当晚姨奶奶的丫头小鹊就到园里告诉了宝玉,说姨奶奶背地里说他呢。宝玉吓得连夜起来读书,晴雯看他辛苦,居然出主意说他被吓着了,让他装病。”
贾环奇怪:“你怎么知道的这么细?”
“咱这里有小鹊这样吃里扒外的,他那里我也用心交好了一两个小丫头,所以才知道,否则还不知道这小蹄子居然把咱这里一点屁大的事就告诉那边去,可留不得了。”
“宝玉是全家宠儿,人想攀高也是常理,不必太苛刻,我自有道理。”
莲儿答应,又继续回事。因为宝玉被吓病这事,贾母查问,探春说出园子里开赌局的事,园子的安全问题浮上水面,贾母震怒,查了一大帮人,连二小姐迎春的奶娘也撵了。
“后来不知为了什么事,太太命二奶奶带着周瑞家的几个心腹,还有大太太那边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夜里突然关了园门,查抄了大观园。而且事先也没有回明老太太。”
“好,先是自家抄,然后将来外面的人才抄起来呢。”贾环连连冷笑。
“爷这话和三姑娘说的倒一样,她也说咱家这样的家外头是杀不死的,先从家里杀起来才能一败涂地呢。还给了那个作威作福的王善保家的一个耳光。”
“唉,三姐姐看得清,可惜她是个女孩,不能出去立业,只能与这个家同亡,她怎能不愤不忧不怒?”贾环感慨万分。
莲儿见他伤感,又岔开话题:“后来过中秋,全家陪着老太太赏月,老太太还嫌冷清,又念着身在考场的三爷,也不知考得如何,心里很不受用,偏偏大老爷在席上说笑话,说的是什么一个偏心的母亲被郎中针炙的故事,老太太更不快,说:‘我也得让这郎中针一针就好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贾环听了笑道:“大老爷因为讨鸳鸯没了脸,心里憋了气呢。”
“过了中秋,太太撵了一批丫头,二姑娘屋里的司棋,四姑娘屋里的入画都出去了,为此,尤大奶奶和四姑娘吵了一架,气得不行。还有宝玉屋里的晴雯、四儿,还有上回分到各处的那些小戏子也打发走了,只芳官、藕官、蕊官三个入了庵堂做了姑子。”
贾环听了默不做声,见莲儿欲言又止,便问:“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莲儿便说:“这回家里撵了许多人,别的人倒罢了,只是晴雯姐姐可怜,她没有父母,原来是赖大家的奴才,因老太太喜欢,才跟了老太太,只有一个姑舅哥哥叫吴贵,是个烂酒鬼,浑名叫“多浑虫”,一个嫂子风骚的不行成天勾搭男人,哪里会照看她。她素来心气高,这么病着被撵出去,又到了那么个地方,只怕没有活路了,如今爷是进过贡院的人,在这府里也有说话的底气,还是想法子救她一救。”
贾环叹气:“你看我救了金钏儿,就以为我什么人都能救,就她那脾气,得罪人的地方多着呢。天下可怜人多的很,我哪里救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