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谓壁作乐,作壁正独苦。却来却行壁,,反是怒皇天。”————————【佚名】
车厢内活跃的气氛一时冷了下来,两堂兄弟彼此谁也没再开口说话。曹丕看着车厢角落里摆放的一只盛满水的陶壶,里面插着一根先前折的树枝,灰褐色的树枝几乎与车厢融为一体,丝毫看不见任何生机,他想起一事,问道:“琅邪国最近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提到别的,曹泰一下就活跃起来,到底年纪还小,刚才的小插曲立时被他抛在脑后,饶有兴致的说了起来:“还真有一件,去岁琅邪王宫新修好的宫墙,今年一开春就倒了,良工说是墙里的水没有晒干就结了冰,还暖之后冰融成水,这才塌了。可民间却不这么说……”他稍稍往前靠了靠,道:“民间说,是征发的劳役故意修坏了宫墙,后来有人从宫墙的砖里看到了工匠写的咒骂之语,原因是琅邪王想赶在年前修好宫墙,耽误了农时……”
“朝廷早有诏令,郡县不得在农时兴发劳役,琅邪王如何连这个都不知道?”曹丕惊讶道。
“其实也不能全怪琅邪王。”曹泰解释说:“是前任王相坚持要做的,他想修缮官邸和私宅,又怕惹人非议,所以拉上了琅邪王。如今出了这事,他就赶忙上疏乞骸骨,躲回家去了。”
曹丕恍然道:“难怪他急着请辞。”话一说完,他转念想到此行肩负的差事,忽然笑了起来。
到了郯县后,上至刺史,下至县令,士族豪强,都出面为赵该等人接风,就连才袭封不久的东海王刘羡,也在次日托王相曹仁在私下请了曹丕一次。招待两个新上任的属下或是同僚,这样的规格其实有些过了,但谁让两人的背后都站着惹不起的人物,如今朝廷威权隆重无比,毁坞堡、禁私兵、迁豪实陵……一样样一件件都足以让豪强们心惊胆战,地方上的郡县长官也不好过,每年的上计与考功足以让他们压力如山,高堂坐啸长吟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
“这长安来的贵公子就是不同。”曹仁玩笑道:“东海王竟然亲送阶下,若让赵该知道了,你在他手下恐怕会有苦头吃吧?”
曹丕不敢对这个叔父不敬,他苦笑着说道:“这是哪里的话,若不是叔父的面子,我岂能得东海王传见?”
“一个远支藩王,算得了什么?要不是与天子同宗,此刻还不知道在何处呢。”曹仁不以为意的笑笑,他拍了拍曹丕的肩膀,曹家后代但凡有出息的人他都会喜欢,曹丕为人稳健,又不失跳脱,多少也很对他的性子:“且不说这些胡话了,孟德早先已传书信予我,事情我已大致办妥,想必你也听到了风声。此行你也不用多做什么,走一趟就是了,在战场上,屡战屡败、士气尽堕的兵马一旦遥见敌人麾旗,便会惊散四逃,你就是去做这面旗子的。”
曹丕点头道:“琅邪王已成惊弓之鸟,稍有异动,他便会惊疑不定,而他身边又无可共谋之人,除了自……”
“诶。”曹仁立即打住,将对方带到车上,谨慎道:“虽是这个道理,你书读得多,但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好。”
曹丕收敛笑容,认真道:“谢叔父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