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雁回有点无奈,听这声口就知道要作诗了啊!

云雁回只好转移目标:“实不敢在李翁面前自称有才,李翁的书楼大宋皆知。”

兴宗又将李行简也夸了一番,“今日天光好,正该作诗助兴,不如今日就以汴戏为题吧。”

兴宗一说,宴上陪伴的辽臣都轰然应是。

云雁回这边,则暗搓搓地等李行简捉刀代笔,自己再抄写一遍。李行简是真有文化的,写两首诗不是问题。而李珣和赵允初好歹是受传统教育长大的,自己写个诗也凑合,放在辽国够看。

那边辽臣们一一写完,兴宗便拿来一一点评,“唔,这首是哪位卿家的,不错。彻夜弦索鸣,南曲起上京。方寸行天涯,一声一妙境。”

辽人写诗比较平实,云雁回不需李行简解释也能大致听懂。

前二句是写辽国都城上演着从南朝而来的汴戏,整整一夜弦乐都在奏鸣。后两句则是写汴戏的特点,不大的舞台上却能上演许多场景,每一句唱腔,都能包含丰富的情感。

兴宗念完,辽臣们也吹捧了一下,似乎这诗也是他们之中公认比较擅长汉诗的人写的。

但是和李行简的诗比起来,就差远了。李行简忒坏,不长的时间里,他写了一首短诗给云雁回捉刀,还写了一首长诗交差,写的是《望情鱼》,用典极多,从戏写起,到观众的表现,全方位展现这一出戏的魅力所在。

面对李行简的诗,所有辽人的作品便黯然失色了。

兴宗念了一遍,又品味了一下,也觉得输得心服口服,他自己写的那一首也远比不上呢。这位宋使,不愧是家藏万卷的大儒,那些书可不止是摆在那儿,人家全都抄写记住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场“尬诗”,云雁回也从辽人的诗作中感觉到了汴戏在此的受欢迎程度。

他们这些使臣没有每日盯着看,但是辽人在诗词里把各处的场景都描绘出来了。短短七日的时间,辽国贵族为了《望情鱼》颇有些废寝忘食的痴狂。

许多人看了《望情鱼》后,就深陷入剧情中,去养鲤鱼的还算好的,据说还有辽国女子把自己当做何丽姝,行止打扮处处模仿,还让家人叫自己丽姝,要找他们家梁生,全然疯魔了。

民间也有一种呼声在高涨,他们希望兴宗能够怜爱一下他们这些平民,请孔家班在宫外也演出,他们可是每日守在宫外痴痴等待很久了啊。

至于疯狂抒发对剧情喜爱者,就更是多了。

辽国人民反应热烈,云雁回也笑得十分开心。

大家都有同一个爱好,但是不过几日后,宋使就要离开了。兴宗走到云雁回旁边,拉着他的手动情地说道:“我多次修书,南朝皇帝兄慷慨请汴戏班来辽,我曾提过,还希望能谴人教习汴戏给我们大辽的乐者,南朝皇帝兄说可令使臣商议此事。

现如今,汴戏班在宫内演出几次,朝中上下深爱,那么,可否让孔班主留在大辽一段时间,进行教导,好让我们日后也能继续欣赏到汴戏呢?”

现在不光朝中群臣喜爱,后宫里面上皇太后下到宫女痴迷,宫外百姓中呼声也很高,想也知道,要是把孔家班放走了,会有多大的怨念。

云雁回心说你一脸胡子拉碴,居然好意思叫我们仁宗巨巨哥,面上却是一脸陈恳地道:“非外臣不愿,实在是太难了啊,宋辽两国修好日久,外臣不敢欺瞒,这汴戏身口要练习许久,才能出成果。

孔班主研究汴戏多年,他的弟子很早就开始学习,若要出成果,没有十年是不可能的。加上贵国乐者不一定熟悉南朝曲调方言,可能要更久。故此,孔班主纵然能留在辽国十年之久,辽国臣民能等上十年甚至以上吗?”

兴宗本来以为汴戏出来时间也不长,没想到出效果要那么久,等十年,那还欣赏个毛啊。

兴宗顿时郁闷了,“如此……那能否答应我们的不情之请,请汴戏班在上京多留一载?”

云雁回一下子就哭出来了,因为被兴宗拉着手,顺势便扯着他的袖子擦眼泪鼻涕。

兴宗:“……”

赵允初三人都暗藏幸灾乐祸看过来……

云雁回哽咽道:“国主不知,先时和您说过,孔家班乃是在蒲关泽游苑中表演,每日冲着他们去的游人不知多少,这一次赴辽,也是承担了很多民众的压力。

不过,南北朝是兄弟,他们若能为两国交好出一点力,损失多少演出费都是应当的。外臣只是……为了鄙国的孤儿伤心。

“我们颁布了新法令,从今以后,赈济天下孤儿的钱粮,都要靠蒲关泽的收入。而蒲关泽最大的吸引力就是汴戏了。若是孔班主迟迟不回……呜!”

兴宗被云雁回半真半假的话忽悠得晕头转向,顿时有些为难了,“如此,真是为难你们了,那……半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