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的人本就得罪了他,想着戴罪立功,忙一人抬头,一人抬脚扛了桃儿,守那道小门的见他要走,麻溜地开了锁,荣国府的人更是耳朵灵,不等他叫第二遍,便请了他进去,就这样叫他气势汹汹地带着人冲到了二房居住的小院外头。

老荣国公贾源昔年有过个私生儿子贾代名,颇得老父怜惜,记在了国公夫人名下充作嫡子。成年后又为他择了金陵四大家中的薛家女儿为妻,在荣国公辟护下也算过得富贵双全。

二老过世之后,二房便开始作妖,薛氏向来嫉妒长嫂史氏受封超一品国公夫人,自认四角俱全,并不输史氏分毫,便撺掇着贾代名在公中大肆捞钱挥霍,更把手段使在了年仅十六的贾赦身上。

史氏入主中馈,怎能容他放肆,将府里管得是滴水不漏,可贾赦却觉得苍蝇扰人,今天二房再一次作妖之后,他直接和叔婶对吵了起来,把个薛氏怼得哭着要下堂,最后还是史氏说了几句场面话,给了她台阶下。

贾代善素来对贾赦严格,虽有急事赶着出门,仍匆匆听了一耳朵,随后便以不尊长辈为由罚了贾赦去跪祠堂。

新仇旧恨交织,贾赦径直叫人拍开了门,贾代名夫妻匆匆穿戴好了出来,贾代名怒指着贾赦道,“我到底是你二叔,你这幅样子是做什么?”

薛氏更是哭天喊地,“我苦命的二爷诶,往日受国公爷和夫人几句冷言冷语也就罢了,现今连着小辈也这样不尊,索性叫老公爷带着咱们一道去了吧,也省得活着受这样的磋磨。”

贾赦当即冷笑道,“我只怕祖宗都不想看到你,祠堂乃我荣宁二府祖辈栖息之地,你竟敢让这等人来行这等事,简直闻所未闻。若传出去了,我贾家颜面何在?刁妇!毒妇!”

贾代名挡在妻子面前,指着贾赦的手都在抖,面色涨得通红,“莫要以为有你爹娘撑腰就能如此放肆了!”

“把她扔过来。”贾赦摆摆手,婆子们立时将桃儿摔在贾代名面前,他指着桃儿道,“你没有见识,我就告诉你,这丫头身上的香是那些个不干净地方用的,清楚了吗?”

“你这话真是好笑了,二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去寻这等下作东西。”贾代名喊得比他还大声,“她不过好心,怕你冻着,谁料竟遭你这样污蔑!若你父亲在,我必定要和你去他面前理论的。”

贾赦怒极,“用得着她好心吗!还夫人,她有诰命吗?她有敕命吗?她算哪门子夫人?借着我父母的光,还敢和我摆长辈的谱,今日她算计我的事,咱们没完。”

“赦儿!”院外传来史氏一声断喝,她匆忙间赶来,衣裙钗环却是丝毫不乱,她并不去看二房夫妻,反倒是训斥贾赦道,“你看你,成什么样子?你父亲的教诲都忘了?今儿是为了什么罚你?我看着你是得多跪几天祖宗好好反省,性子如何这样桀骜难驯,后宅里女人的事是你该插手的吗?你是什么身份?”

“母亲。”贾赦见了史氏,老老实实给她行礼,“搅扰母亲休息了,是儿子的不是。”

贾代名有心说上几句,却在史氏嘲讽的眼神里闭上了嘴,薛氏咬咬牙道,“国公夫人教导的好儿子,大半夜里就闯进……”

史氏轻哂着打断她道,“二夫人是聪明人,也别把旁人都当傻子。赦儿方才有一句说的对,今日的事,没完。来人,把这丫头带到荣禧堂去关好了,细细地问她,这身上的香是如何来的,又如何叫开了门摸去的祠堂。”

说罢也不再给二房说话的机会,领着一干人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