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些更加凌乱狂草的字迹,似乎主人这个在写下的时候心情已经极度不稳定,原本温和乖顺的字的棱角全部变得疯狂而癫狂,结实的卡面被过于用力的字迹刮出里面泛白的纸壤,绿谷盯着看了一会儿再有人靠近自己的时候迅速收敛翻转了牌面,收到了口袋里,背后靠近的人似乎因为没有看到绿谷的牌面有些不甘地低骂了几句,然后瞪了绿谷一眼转身离去了——
——绿谷松了一口气,很快又觉得不妙起来,按照规则来说,他是鬼,从逻辑上来说他不能被杀死,但是他可以被票选出局,也可以被指认,两种方式都可以让他出局,但是他不能杀人,如果一旦他的“恋人”被淘汰之后,他就丧失了主动权,而且他因为上一轮比赛吸引了不少仇恨的目光,很有可能早期就被票选出局,总的来说情形非常不乐观。
而且看样子,应该是每个人手上都有着代表身份的一张牌,每张牌面的背后上都有关于死人的零散线索,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可以根据这个线索来找这个存在于人群当中的“鬼”,而唯一值得庆幸的,他作为当事者,牌面上的信息应该是最具体的,其他人的信息应该更加残缺不全,但无论怎么说,其他人是有能够推理除他的途径的,而他作为一个鬼完全没有主动权——
——绿谷有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除了还不知道身份的丘比特,这个局势对他和轰焦冻是非常不利的,因为这个不仅是武力和肢体的对抗,更加涉及的是如何引导所有人的言论倾向,杀人的不仅是杀人犯,还有那一票票的票选权利,而他和轰焦冻作为上一场比赛的第二三名,很有可能是最先被集火的。
——所以这个他们阵营的丘比特很可能是关键,但是——
绿谷皱着眉头,他看着光屏上那个鲜红的标识有种熟悉的不寒而栗的感觉:
【参赛者:绿谷出久】
【初始积分:200】
绿谷颤抖地闭上了眼睛,他竭力想否定这个自己眼前看到的事实,但是这个毛骨悚然的猜测不停的,不断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过于赤裸鲜明的红色数字代表着这依旧是一场单人对抗赛,甚至可以轻轻松松地套用上个单元的模式,评分标准可以分为存活时间和获取积分两个方式,杀人犯靠杀人获取积分,而平民靠票选杀人犯获取积分,而鬼呢,按照公平竞技的原则来讲,这个鬼,一只不能杀人的孤魂野鬼靠什么获取积分?
绿谷恍惚地抬起头来,他看到轰焦冻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不冷不热地越过他走进了已经打开的训练场大门,绿谷捏紧了那张自己塞进口袋里的卡牌,他颤抖着得出了那个呼之欲出的结论——
——鬼依靠恋人获取积分,恋人是这个鬼唯一的武器,恋人每杀一个人,积分就可以和他平分。
绿谷深吸一口气,他竭力保持镇定地隔着一段距离,假装若无其事地跟在轰焦冻的背后走进了已经完全打开的训练场大门,他被门内的场景楞了一下,这是一个活灵活现的高中校园,不断有穿着更加简朴的黑色校服的学生嬉笑打闹着走过这群和他们装扮完全不一样的的参赛者旁边,体育竞技场内传来不断有人喝彩和叫好的声音,青色的鸟从天际飞过有女孩子伏趴午睡的窗台,而盛开的樱花飘荡着落在她垂落在阳台外的黑色长发上,而他们头顶突兀地传来和这过于青春活力的校园场景完全不符合的机械广播声:
【所有扮演演员已经就位,31名参赛者进入场地,你们是同一个班级的学生,你们是一年a班的学生,还有五分钟上课】
清脆的铃声已经是绿谷在幼儿园熟悉的老旧的曲子的曲调了,而在绿谷怔楞间,随着播报的声音如约响起,这些人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这个浮空的通告男声一样自顾自地按照规则运行着,或者慌乱或者大笑着跑着越过他们身旁,向一栋旁边生长着一颗无比高大繁茂的樱花树旁的教学楼涌去——
——一场荒诞又现实主义的开场幕剧,而他是一个无意登陆到这里的幽魂观众,陪伴这些怪异的人群上演一出叫做筛选的比赛游戏,而他的胜利就是这个戏剧最可怕的结局。
绿谷失神地仰头看着在飞舞的粉色花瓣里宛如一个巨大的黑色幕布的暗色砖瓦的教学楼,它无声无息地打开着有着层层铁锈的栅栏门,像是一头张开口吞噬了靠近它所有人的黑色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