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一想也觉有理,便又择了件深海蓝色的袍子换了,待二人到了前湖畔的鸢飞鱼跃亭之时,太子已然到了,似笑非笑的走上前来同二人招呼道:“四弟和八弟真是要好,走到何处都是形影不离,可谓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啊。”
胤禩微微一笑,颔首道:“兄弟之间,本就该亲亲热热的才是。若是每日只想着如何算计构陷,那岂不是同仇人没什么分别了?二哥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胤礽似乎心情不错,抚掌笑道:“可不是么,这一趟皇阿玛只带了咱们哥仨,是该好好亲近亲近的。”
三人心口不一的装腔作势了一阵,见康熙和太后俱已来了,便各自入了席间。康熙温声道:“今儿个人少,不必拘谨着,只当是用个便饭即可。老八,你这手现如今怎么样了?可有些起色了么?”
胤禩见康熙瞧向他,连忙起身拱手道:“回皇阿玛的话,还是先前那般,略做些平常事务倒还成,只是若要做些精细的活计,或者举些重物,就是不成了。”
靳南在府里这些日子,一直帮他针灸推拿,约莫也快有两年光景了。这手虽说不能同正常人相比,却也绝不像他所说的毫无起色。只是胤禩却将这手视为他的一张王牌,康熙便是再怎么怀疑于他,一个残废总是做不了皇帝的。所以这事儿,除了惠宁和胤禛二人之外,旁的人一律不知。现下康熙问起他来,自然也是一样的话回过去的。
康熙闻言面露憾色,语气不免更和蔼了几分,“既是如此你也莫要着急,慢慢调理便是了。你这几次都大难不死,想来必有后福的。”
“儿臣有皇阿玛庇佑,自然是福泽深厚的,皇阿玛不必为儿臣担忧。”
康熙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刚命他坐下,这头便听见太子笑盈盈的开了口,“八弟手如今虽然不见起色,可是贤名全广传在外呢,便是江南学士也知八弟贤德谦谨,礼遇下士,对八弟赞不绝口,都称他为‘八贤王’呢。”
胤禩心中咯噔一下,终于还是扯到了自个儿身上来了。
康熙若有所思的瞥向胤禩,沉声道:“是么?江南的学士都知道?”
胤禩见状心知若是再让胤礽说下去,只怕康熙对自己的猜测便更多了,遂赶忙起身道:“回皇阿玛,前一阵子儿臣的老师何先生回家丁忧去了,儿臣曾托他代为置办一些古籍书卷一同带回京城,仅次罢了,哪儿就像二哥口中说的那般了呢?只怕是道听途说的人多了,听岔了。”
“哦,是这样?”康熙的目光深沉而不可估量,谁也摸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过了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道,“你勤勉好学也是好事,坐下吧。”
“八弟自然是勤勉好学的,府上的何先生学贯古今,如今似乎又招揽了一位极厉害的先生作幕僚呢。”胤礽面上挂着悠悠的笑意,似乎说的极漫不经心,“什么时候八弟也将那位先生引荐于我认识认识,也好探讨切磋一二。”
胤禛一直一言不发,此刻却有些按捺不住,冷笑道:“二哥还用得着问八弟要人么?二哥府上的能人雅士多不胜数,哪儿就缺了这么个人?”
胤禩在桌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转身同康熙道:“那位靳先生是何先生的私交好友,原先儿臣府上兆佳氏病重不起,多亏惠额娘提点儿臣去民间寻访圣手,这才阴差阳错认识了靳先生。这两年一直留他在府上,也是为了给兆佳氏调理身子。这事儿说起来还真是要多些惠额娘,若不是她提上一提,儿臣的心思怎么也动不到这上头去。”
此话一出,太后在旁听了也点头道:“仿佛确是有这回事的,那兆佳氏入宫觐见的时候也同哀家提过一提。那样温顺乖巧的孩子,说起来到多亏了这位先生才保她周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