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这东西主要是长于云南一带,北地并不常见。这点心里头的分量足以让二阿哥痛的肝肠寸断了,等一会儿吐出来之后,再用绿豆、金银花等物熬了解毒汤便可。只是若是大人便应无恙,二阿哥眼下,却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乌拉那拉氏一直坐在一旁静默不语,听罢了太医的话之后,忽然站起身来将弘晖交给惠宁,自个儿走至胤禛跟前跪了下来。
“今儿个这事儿是我没管教好府里头的人,捅出来这样大的篓子,还请爷重重的责罚。只是爷看见了,那东西本是要给弘晖吃的,是有人要害弘晖,连累了弘昀啊!”乌拉那拉氏重重的伏在地上,声音颤抖的厉害,“弘晖一个五岁的孩子,竟有人要对他下这种毒手,爷定要给他做主才是啊!”
胤禛神色冷峻,眸子里头尽是寒意,上前扶起乌拉那拉氏道:“你放心吧,这事定给你一个交代。”说罢冷冷的扫视了下首一圈的人,厉声道:“在我这雍王府里头,竟还有这样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不要命了么!”
“四哥别动怒,眼下先将弘昀救回来才是紧要的。”胤禩连忙上前开解道,“至于那胆大包天的贼人,只消细细查一查便是了。府里头这么多眼睛盯着看着,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胤禛见他眸子里头尽是关切之意,片刻后面色沉了一沉,点头道:“你说的是,眼下弘昀最是要紧,这孩子打生下来身子就一直不好,如今……”
胤禩听出他话音之中的焦灼之情,温声道:“弘昀是皇家血脉,天横贵胄,自有皇阿玛庇护,有列祖列宗保佑,四哥放心吧。”
一屋子的人俱是提着心思,只是太医却未再出来报喜。直到了暮色昏沉之时,里头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喊声,这一声仿佛能让人听了之后痛的脊骨发麻。
弘昀最终还是没能救回来,他走的时候脸色都是青的,小小的身子被李氏紧紧的抱在怀里,仿佛她的儿子气息仍存一样。李氏只是兀自亲吻着他的额头,泪珠顺着弘昀的脸颊缓缓的落下。乌拉那拉氏看的没法子,只得走上前去轻声劝道:“妹妹算了,只能想着是弘昀同府里没有缘分,妹妹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我先让人送你回房休息吧,你看……”
“你滚开!”李氏凄厉的猛然一下推开了乌拉那拉氏,眼睛里的恨意几乎要吞了乌拉那拉氏。“不用你虚情假意,我的儿子死了,你心里只怕不知道有多痛快!你的儿子是嫡出,有爷的顾惜,有太后的垂怜,更有兄弟亲戚的疼爱!我的儿子呢?就因为他是庶出,所有的一切都要低人一等!可是难道连命都是么?你的儿子现在好端端的活着,可是我的儿子去哪儿了?他还那么小……他该有多疼啊!”
李氏脸上写尽了她的锥心之痛,胤禛在一旁皱眉斥道:“你疯魔了么?怎的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滚烫的泪水绵绵不断的自她的脸上落下,李氏如同被人抽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颓然坐在了地上,可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晖,恨恨道:“你为什么要给他吃那点心!是不是你额娘教唆你混进去的毒?是不是?是不是!为什么你好端端的在这儿,我的儿子却没了气息……我的儿子啊……”
众人已不愿再看,胤禛重重的叹了口气,弘昀也是他的儿子,心里头自然也是万般难受。他向一旁的苏培盛吩咐道:“侧福晋痛急攻心,说了许多的疯话,若是让我听见谁在外头乱嚼舌头根子,就给我仔细着他的舌头!侧福晋这儿,你留两个人好生照看着吧。”
乌拉那拉氏一直静默不语,弘昀的后事还需她亲自去打点,将弘晖托给惠宁之后便转身往前头去了。胤禛皱着眉头对胤禩和惠宁道:“我同弘晖问些事情,你们先在前头坐坐,别紧着回去。”而后向弘晖说道:“你跟我进书房。”
胤禛进书房也不坐下,负手瞧向弘晖,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那点心是你李姨娘做了拿与你吃的,怎么会让弘昀食了?”
弘晖今日虽然是被这事吓得不停,可是他毕竟是由胤禛好生管束着长起来的,此刻已经平复下来许多,低着头喃喃道:“当时李姨娘送点心过来,弘昀就在她身后有乳母抱着。外头有人叫李姨娘说是她娘家送来了东西,姨娘便出去了。只剩下乳母,弘昀和我三个在屋里头,那点心我没动过什么,乳母也亲眼瞧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