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蹭了道口子罢了。”胤禩轻描淡写的吩咐道,“先去打些清水吧,看看咱们出来的时候带了药没有,若是有就找出来。”
吕联荣忙不迭的应了,不一会儿便端了盆清水过来,又找了块干净的锦帕,细细的擦拭着伤口上的血污,又拿了些药涂上,苦着脸道:“八爷您这是怎么弄的,要不……还是叫太医来瞧瞧吧?这口子怪长的,若是有弄不干净的泥土渣子留下了,那可怎么好?”
“我心里有数,当年对阵车凌阿时那般凶险的情形,我这右手现如今不也好好的留着么?不过是道口子,别这么大惊小怪的。”胤禩摆了摆手,“看着口子不深也没有包扎的必要了。去给我备套常服袍子,这袖口都弄污了。”
吕联荣又劝了几句,见胤禩仍然不听,只好依言去里头捧了件蜜合色的常服出来,小心翼翼的服侍着胤禩换了之后,便听见宫人在外头叩门。
胤禩瞧见开门之后外头站的是苏培盛,倒觉得有些讶异。苏培盛恭恭敬敬的对胤禩笑道:“奴才请八爷安,四爷让奴才过来请八爷一块儿用饭呢。”
胤禛相邀,自己若是不去他一准儿得找过来,摆明了是避无可避了。
胤禩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有劳苏公公了,这就过去吧。”
他们两人住的并不算远,走了没两步路便到了,苏培盛在侧面为胤禩推开门,只见屋里的六仙桌上已经摆了几样菜色,胤禛见他来了,眉目间的一贯的冷峻之色顿时消融了不少,同胤禩在对过坐下,便将下人打发了下去。
胤禛挑眉打量了胤禩两眼,轻笑道:“我记着早起见你穿的是个鸦青的褂子,为了来赴我的约还特意换了身衣裳么?”
胤禩不成想胤禛竟瞧得这样仔细,便随口笑道:“今天外头风沙大,回来就换下来了。四哥怎么想起来邀我一起用饭了?”
“不过是想同你一起吃罢了,这还非要个由头不成么?”胤禛轻笑了一声,在鱼腹上剔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肉放入胤禩盘中。
胤禩手上有道口子,也不知吃了这鱼是好还是不好,只是胤禛亲自剔出来的,他又岂能推拒呢。便夹起来吃了一小口,笑着赞道:“这鱼弄的真是新鲜,四哥别顾着我了,快些吃吧,等下饭菜若是凉了可就不好。”
胤禛微微一笑,随手挑了一个虾子剥着,“今日你去堤上,觉得如何?”
“李大人现在也不过是初步勘查,连丈量都还没顾得上,又哪里能看出什么呢?”胤禩有意无意的拨弄着碟子里的腌渍瓜条,“只不过这李大人倒是有些能耐的,治河之法说的头头是道不说,还备受皇阿玛青眼赏识,要我多向他请教呢。”
胤禛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人当年被指贪功卖友,阴险狡诈,不过他既然能深的皇阿玛眷顾,想必不会是碌碌之辈。这个李光地曾给太子当过老师,你莫要同他走得太近。”
胤禩笑着应道:“这李光地是直隶巡抚,我又哪儿能够同他走得近呢?”他嘴上这般说着,心中想的却是,这李光地有能耐是不假,可说他为人圆滑却也没冤枉了他。这个人能够在索额图和明珠的相互倾轧下独善其身已是不易,更能维系在康熙心中的分量数十年不减。况且当初一废太子之时,李光地堂而皇之的向康熙进言‘观眼下皇子,唯八阿哥最贤’,对胤祯的拉拢视而不见,可胤禛登基还追赠他太子太傅,给予他死后的哀荣。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