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队伍逐渐进了喀喇沁范围后,胤禩几次耐不住想跳下马车去骑马,都被胤禛拦了下来,狠狠的告诫他:“上次可是还摔的不够狠?这回若是没人跟着,你连马背都别想碰!”

胤禩忍得心痒难耐,又不好逆了胤禛的意,只好咬牙等着,这下好容易到了,胤禩迫不及待撩开帘子便跳了下去。

记忆中他也曾伴驾多次巡幸塞外,天空是那样的碧蓝,连云朵仿佛都近的能摸着,每一次的呼吸好像都透着清凉的甜意,人们夜夜都点了篝火,唱祝酒歌,跳蒙古舞,所有的一切都如烙印般刻在胤禩的心里,在最后圈禁那几年,这些成了他最美妙的回忆。

而眼下,他终于又踏足这里,一出马车,浓烈的奶香便扑鼻而来,此刻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明艳而夺目,映着远处的草海被风吹得如同闪烁着粼粼的光辉,简直就像一条奔涌的河流直奔天际,仿佛一卷稠的化不开的水墨画,在眼前绵延展开。

豪放的牧民在远处高唱着欢歌,虔诚圣洁,柔和自然,仿佛这里真是与天穹融为了一体,所有的子民都是上天的使徒。

胤禛站在胤禩的身后,看他被风吹起的衣袍,飘飘荡荡,天蓝色的衣袂像是在与风缠绵,夕阳余晖映射在他皎洁如玉的侧脸上,胤禛一瞬间几乎觉得,似乎连他也要这样被风带去了。

胤禩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见胤禛静静的伫立在自己身后,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晚上喀喇沁的萨克郡王札什在草原上备下了丰盛的宴席,蒙古的王族纷纷前来,胤禩也见到了自己去年刚刚下嫁过来的姐姐端静公主。康熙当时为了安抚蒙古,将端静公主指婚给了杜棱郡王的次子乌梁罕氏噶尔臧,胤禩与这个姐姐并不亲厚,只是毕竟是自己的血亲,少不得也要说上两句的。言谈间他瞧着这个姐姐神色漠然,眉心间隐隐藏着抹不去的哀意,便知她过得大约并不顺心,印象中这位皇姐在康熙四十几年就早早过世了,她那位丈夫更是荒淫无道,在她孝期便引诱别家少妇,想到这些,胤禩不由也为这个处境凄凉的皇姐唏嘘不已。

只是他却无能为力,莫说他只是个年幼的阿哥,便是他皇阿玛那般号令天下的人,每年还不是要填多少个女儿姐妹,真金白银给这些蒙古部族,来生莫再生于帝王家,是他上一世的夙愿,只怕更是这些皇室公主的心声了。

开席之后,太子坐在康熙的左下首,并不与他们这些阿哥坐在一处,以显其地位尊贵,这些年康熙对太子确实打压不少,但是对其疼爱之心却也半分不少,此刻见他与康熙和乐融融,神情间透着一股子傲气与自得之色,便知胤礽此刻的春风得意了。

其次便是大阿哥与三阿哥一桌,胤禩与胤禛共坐一桌,五阿哥与七阿哥坐于其后。对面尽是蒙古的王孙贵胄们,蒙古人生性豪爽,言谈间豪放不羁,中间点起了熊熊的篝火,蒙古族的美貌少女们围着篝火翩翩起舞,笑语嫣嫣,教人不得不多看上几眼。

札什见康熙此刻心情大好,凑上前举杯笑道:“尊贵的博格达汗,愿我们喀喇沁与大清永世交好,喀喇沁永远是大清最忠诚的奴仆!”

康熙闻言大悦,大笑举杯:“好!你们喀喇沁近年来勇士辈出,朕以后必定是要重用的!为了我们世代的情谊,共饮此一杯!”

札什饮下后趁机说道:“听闻太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想想也是,博格达汗的儿子,自然同您一样,都是响当当的巴图鲁!”

康熙虽是千古明君,但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听到外人夸赞自家儿子,自然是喜不自禁的,目光慈爱的看了眼胤礽,满意道:“是他自己用功肯学罢了。”赞赏之意,溢于言表。胤礽闻言大喜,连忙垂首谢恩道:“皇阿玛教导儿子用心良苦,儿子唯有更加勤勉,才不负皇阿玛所望。”

胤褆在下头看着这父子二人,气的牙关痒痒,偏偏又不得发作,只得一人喝起了闷酒。

康熙此时心情大为愉悦,对札什和蔼道:“朕听闻你的儿子也是英雄少年,今日可在?叫出来让朕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