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景辰笑,“我能有什么意思呢?”低头握住许子文的手,轻声叹道,“这天下也只有一个许子文而已。”
许子文笑了笑,没说话。
林黛玉婚期将近,别人不知,荣国府贾母是知道的,自林谨玉陷害了贾宝玉一遭,贾母有心远了林家。在她心中,自无人能与贾宝玉相比,不过女儿只留下这一双儿女,林谨玉难使人疼,贾母对林黛玉还是极喜欢的。
其一,林黛玉貌似其母,贾母只此一女,在家里爱若珍宝,见到外孙女如同女儿在世时一般,心中怎能不怜。何况,她还起过联姻之心。其二,林黛玉性格柔和伶俐,不似林谨玉烈火一般,从没做过啥掳她面子的事。贾母亲生女儿只贾敏一人,就林黛玉一个外孙女,如今外孙女出阁,荣国府仍不冷不热,怕女儿泉下难安。
贾母命鸳鸯包了几件古董珍玩,对王熙凤道,“你林妹妹添妆时,你给带过去吧。嫁女虽简单些,也得有待客迎送之人,着琏儿去帮着看看,可有要帮忙的,总是亲戚呢。”
王熙凤笑着应下了,“是,我还有件事儿要禀老祖宗,薛姨妈他们初到咱家时,入住梨香院。只有十几个贴身旧仆,院中粗使打扫的都是咱家派的婆子。咱家凡粗使婆子月钱都是一吊,当初不知为什么,梨香院中这些婆子是一吊两百钱,我想着,都是咱家的奴才,做一样的活计,断没有一样工拿两样银钱的道理呢。我偶然听到几个婆子不忿念叨,就留了意,还得请老祖宗个示下?”
王熙凤自知道姑妈毒辣,只一心迎靠着贾母,她本就是长房长孙媳,就算如今荣禧堂易主,荣国府袭爵的也是大老爷贾赦,日后这爵位也是传给贾琏,她也正经的当家奶奶。将两位姑妈看淡了,便是薛宝钗,小小年纪便心机深沉内里藏奸外作慈厚,若是宝玉娶进这么个媳妇,于她又有何益呢?如今王夫人已是拔了牙的老虎,身边的丫环婆子都换了贾母的人,每日下午都在佛堂念佛,不过偶然露个面儿,不足为虑。王熙凤得了贾母的器重,将管家大权牢牢握在手里,端得是威风八面。
其实当初这事便是王夫人做主安排的,王夫人怕府里婆子刁滑,便多回了两百钱,以示薛家之贵,王熙凤自是清楚,不过她如今管家,也略清楚些阴私,适时的将把柄递给了贾母。
贾母淡笑,“还是你心细。说得有理,一样的粗使婆子难道还有两样使唤不成?你不是说如今家中用度日奢,正愁着想法子节省么?梨乡院正经没几个主子,倒叫几百个人服侍不成?八百钱就算了,哪儿来得这些给他们作耗呢。”
王熙凤笑道,“还有,甄家二姑娘要出阁的礼也备了,请老太太过目。”拿出礼单奉于贾母,“再有薛家蟠哥儿也定了娶亲的日子,竟然与林妹妹的重了,这倒要讨老太太个主意。”
贾母略瞧了礼单,笑道,“孰远孰近,怎么你倒分不清了。就算之前有些什么,谨玉那也是府里正经的外甥,大老爷二老爷自然得往东安王府去,林家就咱们一家子亲戚,咱们不去,难道到时王府女眷席上空着不成?薛家就在梨香院摆几桌酒罢,叫二太太往那边儿支应吧,到底是她亲外甥娶媳妇呢。若不是因薛家,好好儿的,谨玉怎会与咱们生份了去呢。”话到最后,贾母就淡了。
……
现今人们嫁女,都讲究个添妆,啥三大姑八大姨的来送些东西,是个意思罢。同时家里也得将嫁妆陈列开来,供亲戚们欣赏。
大喜的日子,林谨玉换了身簇新的绛红色袍子,他年纪小,跟着进来照应。南安太妃如今待他们姐弟更是亲切,拉在手里问长问短,当亲孙子一般。
有些大件家俱已经提前抬到了穆离府上,满院子的箱柜妆盒,金玉翡翠,便是见多识广的南安太妃也得说一声林家家底丰厚,真人不露相哪。何况王熙凤,她素来是个心里有数的人,暗暗算来,百十台嫁妆都打不住,不禁叹宝玉无福。林黛玉门第家私配宝玉,真是一百一,姑妈却是头发长见识短,将人家姐弟逼离了荣国府,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又占到了什么便宜不成?
王熙凤面慈心苦,却是对那些下人而言,她生性刚强,喜欢的也是厉害的人,林谨玉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除了贾母所赠,单独自己房里也出了一份,笑道,“老太太惦记着表弟表妹,我也想借借妹妹的福气呢,表弟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