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不远就是练武场了,秦见山正待从花坛中跃出,便听见几个人一起叫“掌门”。

“嗯,都回吧。”秦见川的声音从头顶不远处传来,秦见山屏息静气一动不动;好在秦见川并没有发现花坛中有人,自顾自地回了东厢房。

待到脚步声渐远,秦见山才稍稍抬头,只看到身着藏青色蟒袍的秦见川的背影。他们相识二十年有余,彼此再熟悉不过,秦见山从未想过他们有朝一日会刀剑相向、你死我活。

又过了片刻,再也听不到人声,秦见山才迅速从花坛中一跃而起,从后院的偏门穿过,进了练武场;此刻阳光炙热,练武场上空无一人,秦见山施展开轻功,须臾便到了北山脚下。

眼前只有一块小小的石碑,书写着“北山”二字;听说从前也有不守规矩的弟子,以为北山藏书阁中有绝世秘籍,想要闯入,但是不日便身受重伤、神志不清地下山,从此武功尽废、疯疯癫癫,问起山上的事也一概不知。

秦见山当然还是畏惧的,但他安慰自己说,现在的秦见山在凌云派中已是死人一个,这禁地当然也就不能称之为禁地了;若是阁中真的闹鬼,那也是老鬼见小鬼。

冲着石碑拜了三拜,秦见山提步往山上走。

道路两边的树并不高,也不茂密,头顶的阳光依然灿烂,秦见山心中的不安也就少了几分。

然而到了半山腰时,山道突然拐了个弯;入眼皆是参天大树,树冠浓密得挡住了几乎所有的光线,路上没有风,却能感觉到连绵不绝的阴冷。

秦见山在原地站了片刻,回头时发现来时的路似乎已经看不清;他不去深究,转过头来待双眼适应了这一片阴暗才继续往前去。

又行了一刻钟,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小楼,正面一扇朱漆大门,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藏书阁”三个字,下面还有一排暗红色小字。那排字与石盘上的字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秦见山当然是一个也不认识。

小楼隐匿在树林中,门上、匾额上的漆已经剥落了许多,看起来年久失修;秦见山抬头也只能看到两层楼,再往上便看不见了。

藏书阁的门没有锁,秦见山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他走入堂中,发现厅堂的四周都镶嵌着小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因此堂中并不昏暗;自从进了门,四处都十分干净整洁,毫无破败之相,除了有些阴冷,与山下的建筑倒是无甚差别。

厅堂中除了会客的桌椅和一扇屏风,便没有其他的物件了。屏风后面是上楼的楼梯,这里的楼梯极窄极陡,上楼颇有些吃力。

二楼的布置与一楼的厅堂相似,只是多了两个六层的书架,书架的最下面放了笔墨纸砚,除此以外也再没有其他东西。一楼与二楼都没有窗,只靠夜明珠照明。

三楼与二楼的楼梯间有一扇门,门一打开便是刺目的光线。秦见山适应了一会儿,才走到窗边去,然而窗户已经被钉死了无法打开,秦见山用手指在窗户上戳了一个洞,往外看去是莽莽群山,显然是在凌云山和凌云观看不见的那一面。

这座藏书阁足有九层,且每一层都有接近两丈高;下面几层的书多是寻常的武功秘籍和经史子集,一直到了第九层,秦见山才看到山海口中的《十三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