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公豹松了口气,看向子牙时,发现子牙也在看他。“你着急的样子也很好看”不知何故,子牙的嗓音略略拖了些疲惫。
“好看什么?哪儿好看了?你吓死我了”申公豹皱眉。
“谁让你下手那么重的?”
“好,我的错”公豹轻声说着,“天色不早了,我……”
“你要走了?”子牙生怕他说出自己要走了,这么多天,也着实想念……
看着子牙如水的眼眸此时蒙上了一层水雾,此时又偏偏身子羸弱,惹人怜惜,当下心一软说道:“不不不,我不走,我明天再回去”
子牙看着眼巴巴望着这边的武吉,轻声唤道:“徒儿”
武吉轻脚走过来,跪在师父面前:“师父”
子牙伸出手抚了一下武吉的肩膀:“回去睡吧”
“诺”武吉点了点头,轻步走出去,带上门,转身走在夜色里。『如若没有师父,自己的性命恐怕早就交代在地烈阵里了吧?』
门里,子牙靠上公豹的胸膛,公豹一手抱着子牙的肩膀,一手勾起膝下,横抱起来走向床榻。公豹在子牙耳边轻轻说道:“放心,你重伤在身,我不会乱来的”许是困倦极了,丝绸做褥的床上,子牙身上搭着一条薄毯安然入睡。公豹拂袖灭了屋子里的灯,只燃着一盏青铜的灯台,灯火随风摇曳,透过帘子映着床上的人,公豹散下能遮住床头的床帘,怕让灯火晃了眼睛,床位的帘子则系起来,他坐在床上,端详起眼前人的容颜。一双似剑的修眉舒展着,眉心却能看到细细的纹路,这几天…是受苦了呢。面色本就粉白,灯火一映,更显脸庞似玉温润。
公豹看着他,思绪不知飞向了何处
——[刚刚从昆仑回来,他身子还很虚弱,自己去那青石桥上找他,被他一招打落水里]
——[来西岐看他,却被他用稻草人戏耍了一把,那小道坛中草人里面压制阵法的符纸一烧,屋子里法阵把自己困在里面]
——[为破天绝阵,西伯侯府二公子姬发去往百里借孔雀神木,为了蒙朝歌的眼,设了局在桃花林和自己温存。]
——[自己分离元神堵截西岐兵马,明明马上就可以达成目的回去请功,他在城外引自己出来,一杯化了符水的蜜酒封了自己的法力]
想到这里,公豹笑了笑,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偏偏被触到软肋就不管不顾。
——[地烈阵,孔雀神木射出孔雀翎扎向徒儿,他疾步上前被扎穿五脏六腑,重伤而归]
都知道西岐的丞相受之天命,运筹帷幄,遇顺境处事淡然,遇困境处事泰然。
—谁人晓得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差点留不住。
—谁人晓得他也有无可奈何,束手无策。
—谁看过他绝望的想要自绝经脉的样子。
—谁又听过他痛苦的撕喊。
人前,一切安好,人后,扛下重担。没有人看得懂,亦或是有人看懂了他的辛苦,却把这当成了理所当然。
姜子牙,你留给众人的形象太强大了,以至于,他们忘记了你也是人,你也会累的。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申公豹收回思绪看了看子牙,依旧在安睡。给他掩了掩被角,看着他的睡颜,满眼的疼惜。
昨晚刚刚下过雨,草叶还是湿的。远处的青山,一轮圆盘慢慢露出来,万丈光芒洒向大地。
那朴素典雅的屋子里,纱帘掩映的床上,睡着的人张开了羽睫,露出如秋水的眼眸。他没有动,而是看着彻夜守在床边的人,只见他坐在床上,一腿垂在地上,一腿弓起在床上,手肘顶着膝盖,手指弯曲手心向内,撑着头侧。双目轻合,眉心一道殷红,眼尾一点血色。许是原本就没有睡实,申公豹也睁开了眼睛,醒来看看子牙又看看四周,昨晚那些灯已经燃尽了。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天亮了?”
子牙见状,笑了笑,答道:“天亮了”『你答应过我的,你果真没有走……』
申公豹伸了伸懒腰:“你再躺一会吧,我要走了。我先过去忙,尽量早日来看你”
子牙笑着默许,看着他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轻轻一勾唇,刹那间眼前竟像绽开了一朵鲜红妖冶的彼岸花一般,邪魅又神秘。
子牙稍稍一愣,待回过神来,公豹已带上门走了。子牙闭上眼睛,微微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