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是想问自己还有什么能做的,没想到晓星尘开口却是给他自己也上了枷锁,甚至比刚才要求薛洋时还要坚决肯定。
是不会反悔的绝对的承诺。
薛洋有一瞬间想扑到晓星尘怀里,跟他坦白一切,跟他互诉衷肠,可这一刻太过安宁美好,这念头一闪而过,就被他讳莫如深地彻底藏进了心里最黑最深的角落。
大概是这辈子都不会给那些事重新翻出的机会了。
薛洋慢慢趴到晓星尘的腿上,抱着他的腰说:“道长,我这人坏透了,改不好的……我答应你会改!只是可能改了也好不到哪里去……”
“嗯。”
“……”
“也没那么坏。”晓星尘想了想,安慰他,“并非无药可救。”
道长神色认真,薛洋心弦一动,牵住他的手,理所当然地说:“你是救我的药。”
“我病入膏肓,一天一刻都不能离了道长。”薛洋闭眼蹭他,“你,你可不能……”
“不会丢下你。”晓星尘回握住薛洋的手。
薛洋呆住,睁开眼睛看着道长,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你原先也说不丢下我,结果知道我是谁还不是说走就走……”
他急忙闭嘴,不敢再往下说。这本就是他有错在先,况且晓星尘也没能走成,薛洋在这事上是一点理都不占,现在拿出来说实在是不知好歹。薛洋自知失言,小心翼翼去看晓星尘的神色,果然见他抿紧嘴唇面露不豫。
但道长到底是道长,晓星尘不与他计较往事,说:“你莫再诓骗我,我自是不会丢下你的。”
薛洋没想到晓星尘这么能忍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左顾右盼,最后还是拉住晓星尘的袖摆,满口的不确定:“……真的?”
晓星尘点头。他本也不对薛洋抱太大期望,薛洋做过的错事是抹不干净的,晓星尘对他说这些也不过是想尽力把他往正路上引一引,至于他能走到哪里,那都得看他自己。晓星尘务实道:“你只要莫拿人命当玩笑,莫再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凡事再与我商量一二,发生什么我都不走。”
“你也不用再怕什么。”晓星尘说着又加了几句,“左右你我二人已是这般光景,遇上什么事,我也和你一起,你要做什么,想一想我也要担着后果就是了。”
他说得自然随意,但这话的意思已经是以性命相托了。道长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山盟海誓,薛洋知道这已经是他能说出的最深重的表白。
薛洋怎么也想不到晓星尘能待他到这般地步,一时不知该悲该喜,他从晓星尘怀里慢慢爬坐起来,捂着眼睛,颤声唤:“晓星尘……”
“怎么了?”晓星尘问。
薛洋正要开口,就见道长从袖中找出了一颗糖球,他把糖塞到薛洋嘴里,微微笑道:“今天塘铺开张。你不是昨天还说糖没有了么?”
道长起个大早,是赶着初八开市,给贪甜的小孩儿买糖去了。
薛洋深吸一口气,好难才压下眼里的泪意,他含着那颗糖果断朝晓星尘靠近,一手扣住晓星尘的腰,另一手捧住他的脸,闭眼吻上去。
少年的嘴唇柔软而温暖,他是这样虔诚,落下的吻一个比一个轻,然而情意又一刻比一刻重,几乎要随着呼吸喷薄而出。
晓星尘沉默而温顺地接受着,回应着,二人唇舌黏连又分开,再紧贴到一起。他们若即若离,追逐彼此,一触即分,分而复合。
溜圆的糖球在两人口中逗弄游戏,笑话他们一个痴一个傻,而这两人早已不顾旁人如何看待,只忙着在这满是热气的狭窄屋中,共同品尝无数个糖果味的吻。
第三十八章
炉上沸水扑锅,晓星尘及时结束两人逗趣般的吻,拍拍薛洋的肩膀,起身去倒热水,烫了布巾给薛洋敷膝盖。
那布巾温烫,先前被冻得迟钝的知觉苏醒一些,薛洋没忍住缩了缩腿。他总毛毛躁躁的,不是这里受伤就是那里流血,自己又没点自觉,晓星尘的手隔着布巾盖在他膝盖上,轻轻地揉。
“痛得厉害吗?”晓星尘说着又想起薛洋忍痛的本事,严肃补充,“不要骗我。”
薛洋其实不是很疼。他似乎天生对疼痛的感知不太敏锐,印象中只有儿时被碾断手指时真真切切体会过疼,就叫他记了十几年。但是迟钝不代表感受不到痛苦,薛洋以前都能忍过的,只是如今听到晓星尘问,原本只针扎的细密的痛像被瞬间放大,成了钻心之苦,变得难以忍耐起来。
人是会因为被疼爱而变得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