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晓星尘是真的不怪别人,还是不想旧事重提。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代表他会原谅薛洋,毕竟薛洋做过的混账事不止一件。晓星尘可以不把自己失去双眼的事怪在薛洋身上,可其他的,光是屠尽白雪观、残害宋岚这两样,就够让晓星尘痛恨至极。

晓星尘一直不知道他是薛洋还好,可若他知道了呢?会不会像上一世一样,毫不犹豫对他出剑,或是心神崩溃再次自裁?

想到“自裁”二字,薛洋浑身血液凉透,他艰难地开口:“道长,我觉得你不必原谅伤你的人。有人害你,你只管报复回去就是。你若不忍心,吩咐我一声也行,不要……不要委屈自己。”

晓星尘对他这样的论调不以为然,但也不反驳,薛洋还握着他的手,此时也舍不下,他还是想要个安慰,就问晓星尘:“道长,我以前也做过错事,你现在对我好,只因你不知我过去是怎样的,若你以后知道了那些事,你可会心生厌弃,可会……可会丢下我一走了之?”

他这番问话委实不讲理,晓星尘对他全然不知,虽已发觉薛洋在他面前有时会变得小心翼翼,但不明原委,只当他与旁人有心结,此时听他语气颇为小心可怜,也不知如何宽慰,便道:“我并不知你的过往,只是你我二人相识以来,我受你照拂良多,我也不应为了你过去同旁人的恩怨就厌弃你。”

鞭炮声早已停歇,年节的热闹已经消散了,薛洋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哪怕他知道这骗来的定心丸当不得真,也还是放松一些,总算跟晓星尘说要睡了。

薛洋还抓着晓星尘的手不放,也许是他手上的力道将他的不安传达出来,晓星尘怜他更甚,也不苛待,纵着薛洋握他的手握了一夜。

翌日薛洋是被下身的粘腻感惊醒的,他蓦然睁眼,见天色还未亮,轻轻动了动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抿紧嘴唇转头看着晓星尘的侧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晓星尘呼吸绵长,他的手仍安稳地被薛洋握在手中,完全不知枕边被自己当成莫逆之交的人对他有着怎样的私心和欲念。

薛洋对自己拉着道长的手梦遗这事毫无羞耻之感。他和清心寡欲的晓星尘不同,并不如何压抑自己,这也不是第一次做坏事,偶有几次还被晓星尘察觉,只是晓星尘心性纯善,只当他少年精力旺盛,从不多想,薛洋便能揣着那些阴暗心思继续妄为。

但是今天还是有不同的。薛洋看着晓星尘微红还泛着薄汗的脸,沉默半晌,松开紧握的右手,在被中摸索着小心地探向了晓星尘的下身。

薛洋在碰到那半勃的物件时心跳猛然加速,他脑中一瞬间涌出许多东西,紧盯着晓星尘的脸,防备他突然醒来,没怎么纠结就决定做些更坏的事。而晓星尘许是对他太过放心,或是被梦魇住了,微皱眉头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薛洋没有犹豫,甚至可以说是果断地挑开了晓星尘的裤子。他盯着晓星尘就像鹰盯住自己的猎物,带着薄茧的手掌覆上男人最脆弱敏感的地方,指腹摩擦铃口小心侍弄,待那物完全勃起,他眸色一沉,慢慢缩身滑进被中,挪到晓星尘胯间,毫无停顿地张口含住了晓星尘。

晓星尘感受不了光,知觉在半梦半醒间变得迟钝,他觉得自己被泡在温水里,水温和体温相近,但是对他而言有些热过头了,他急于挣脱失控的感觉,水里却像有藤蔓牢牢绊住了他,把他往水底拽去,任他慌乱挣扎也紧缚不放。

晓星尘迷迷瞪瞪地醒过来时,薛洋已经把该整理的都收拾好了,现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薛洋沉着冷静站在床边穿衣服,听到晓星尘急喘一声醒了,他站直了看着晓星尘,神色未变语气关切:“怎么了?”

晓星尘张了张嘴,看起来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什么,身体一僵,表情变得尴尬。薛洋看着他,忽而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道长,你做了什么梦啊?”

晓星尘的脸腾地红起来,尴尬得说不出话。薛洋见好就收,拍拍自己的衣服下摆,说要出去打水,很干脆就走了,留晓星尘一人在床上面红耳赤,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做了这么一个荒诞不经的梦。

第八章

转眼到了暮春时节。

这日晓星尘出门买菜,卖青菜的摊贩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伯,见他来了,给他称了两把菜,又送了几头蒜,晓星尘连连道谢。

过不了几个月,晓星尘就在此处生活一年了,这老伯见过晓星尘多次,不像其他商贩一般欺负晓星尘眼盲,给晓星尘的菜从不缺斤少两,有时还会多送晓星尘一点零碎香料,晓星尘出门遇到他来摆摊,也会多买一些,照顾他的生意。

晓星尘最近几次到集市上都没遇到他,今日总算遇着了,就问他是否安好,那老伯摆摆手,叹了口气:“难为道长记挂啦!我身子硬朗着呢,就是前些日子我那守寡的梅娘捎话来,说是她那村里闹妖精,家里养的鸡一晚上都被喝光了血,村里好几家还伤了人。她拉扯着两个娃娃,又不敢出门,家里也没人照应,叫我去看一看,我就出去了几天。也不知是个什么妖怪,到现在都没抓着,还挺邪乎的。我老婆子去的早,就这么一个姑娘,也不放心他们孤儿寡母的待在那地方,就干脆领着我家梅娘和她两个娃娃回来了,今天才得空出来做生意。”

晓星尘又买了几根萝卜,蹲在摊边多问了几句。那老伯对他也是知无不言,说清了地点和情况,又悄悄往晓星尘菜篮里放了一把葱,憨直地跟他道别。

晓星尘摸到葱蒜,又要掏钱,那老伯连忙推辞,笑道:“我也是看道长面善,这不值几个子儿,权当我感念你这些日子记挂了。庄稼汉不缺这几匹菜,道长也别客气啦。我看你那小兄弟又在后头等着呢,别到时候让他以为我欺负了你。”

晓星尘一愣,微微侧身,但他眼睛看不见,街上人多又嘈杂,没办法知道老伯说的人在哪里。

那老伯笑道:“我看他跟着你上街好几回啦!回回都只跟着,就站在墙根那看,见你买好东西就走了。道长好福气,身边还有个人照应。我说啊,那小兄弟也不像个坏人,就是有时候凶了点,这条街上还没人能让他吃亏的。”

晓星尘听得发笑,回过身向老伯作了个揖,接受了他的好意,再提着菜篮慢慢往回走。

回到义庄时,薛洋正在生火煮饭,见晓星尘回来,高高兴兴地问他都买了些什么。

晓星尘装作不知他尾随,把菜篮子递给他看,又说起老伯念叨的村里闹妖精的事。

“我问过了,那地离此处有两天脚程,我们应当只花一天便能赶到。我听着像是成精的猫鼠一类,到时去看看。”

薛洋爽快应下:“反正道长去哪我就去哪,我们二人联手,料它个小妖逃不出去。”

晓星尘听他那句“道长去哪我就去哪”,筷子一顿,夹了一片菜叶子放薛洋碗里,薛洋受宠若惊,打蛇随棍上让晓星尘接着给他夹菜。晓星尘眼睛看不见,被他使唤着挑拣,没一会儿就笑出声,轻轻踢了他一脚,薛洋这才消停,抱着碗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