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如刀绞,只感觉这痛比敌军捅在他心肺上时痛处更甚。
后来儿郎去考了武举,成了最年轻的武状元,他归来时,妻子看着他的目光复杂又欣慰。
这时儿郎已经看不到他了,儿郎只是顺着他可能在的位置拜了一拜,道“儿定不辱父名。”
他的妻一瞬间泪如雨下。
后来边关狼烟又起,他看着他的妻慢慢绞短了三千青丝,脱下了绫罗,一点一点换上了他的战甲。
战甲心肺处的坑洞已被补好,他的妻跨上了家里的老马,趁着儿郎应诏之时仅带了他的牌位,只身远赴战场。
直至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妻一直知道他在。
妻也一直知道儿郎的枪术由他所授,便也一直背着他在学枪术,他原以为妻看着儿郎习武时候的眼神当是欣慰,实则却是在细细学习。
不知她怎生做到发现他受制于铠甲,于是常在偏远出习枪,这才隐瞒了他。她学得竟然还不错。
他哭笑不得,只觉得妻还是女郎时候的调皮模样,竟半分未变。
妻说,携手共还乡。
他笑了,那便携手共还吧。
故事很短,柳永将之全数看完,不过十数分钟。
故事很长,荡气回肠,寥寥数语,却说尽了一对好男女的一生。
放下书卷之后柳永慨叹非常,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劈成了两段。
作为文人的柳永心中为这一对分明有情有义,却深深错过的情侣哀叹不已,而作为一个官宦世家出身的柳三变,却不得不冷静的思考官家书写这一部小说所图为何,又为何想要让他为之作词曲。
但凡是文人也好词人也罢,读书人和聪明人都免不了的毛病便是想太多。
对于帝王的一个举动,他们总是忍不住分析分析再分析,即便未入官场,但柳三变的这一个本能依然不曾散去。
若说他不明白帝王的意图,那肯定是假的。
这一出小说之中,维护军人形象的目的十分明显,同时,也有讴歌女子坚强自主,且鼓励娘子们学习汉唐遗风的意味,但对于柳三变来说,他虽是敬佩木娘这样的女子,但内心深处,更喜欢娇小柔弱的宋代特色歌妓舞妓。
但他能那么说吗?
在官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能这么说吗?
柳永沉默了足足有十多秒钟,在夏安然的脸色由期待逐渐转为传为暗淡的时候,低下了他的头颅并坚定的告诉小皇帝,没问题,他一定能给出最棒的词曲。
然后他看着小皇帝欢喜的表情,也露出了欣慰之色,然后在小皇帝关心他今年科考之时更是发下大宏愿表示自己已经好好复习天天向上了。
最后,他在夏安然欣喜又欣慰的眼神中,柳三变在心中暗忖回去之后一定得把书端出来了。
……否则就是欺君之罪啊!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切都很顺利的夏安然欢快得送走了斗志昂扬的柳三变之后,便投入进了液压机的改造发明工作中。
他把液压机弄出来,当然并不仅仅是为了给书穿个针。
液压机的适用范围极广,旁的不说,但就在冶炼上头,它就可以代替工匠的手工捶打,尤其在制造较为大型的武器的时候,可以节省反复的折叠捶打的耗时。
这一点是他看一个国外的冷兵器爱好者在做实验时候发现的,利用液压机可以较为完美的复制百炼钢的操作模式。
在液压机的作用力下,理论需要三五个月的百炼钢刀可以将工期缩短成三到五天。
而同时,他需要液压机来为他制作另一样东西——砖头。
准确的说是高耐火砖。
寻常的砖块一般以黏土制成,根据冷却方式不同呈红色或青色,这种砖块因为其烧制过程中需要经过一千度左右的高温,所以其耐热度也约在这个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