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上场自然丢下了弟弟,曹昂一人扯着两个小孩只得无奈苦笑,他回头看去,自家的从叔伯们或是划拳,或是围观比斗,父亲平日里头牢靠的谋士们此时也已大醉,沉稳的父亲同钟繇正沉迷于字画中,看起来正常些的也只有正在抚琴的荀彧和此地主人家曹纯夏安然了。
曹昂一眼看去便见到夏安然窝在曹纯身侧,二人似是在私语着什么,说到开心处,父亲最小的谋士便一头栽进了曹纯怀中,自家这位平日里头能算冷然的从叔伸出一只手挡在了夏主簿同桌角间,他面色有些无奈,却极为纵容。
感情真好呐!
曹昂笑着转过头,心中暗想,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就当他刚刚想完这一念头,就见曹丕忽然挣脱了他的手,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得冲到了比武场上,对着场上之人便是邀战。曹昂捏了捏骤然空下来的手,表情一瞬间变得极为可怕。
弟弟犯熊了怎么办?
一定是功课布置的还不够!
明日必须得向父亲谏言,丕儿的作业似是太过轻省了些,故而他才能这般的精力旺盛。
孙权乖巧得拉着曹昂的袖子,另一只手捏着夏安然递给他的用麦芽同粟米所做的糖果,他没去管自家哥哥又去挑战了谁,只是专心得吮着糖块的甜蜜味道,眼睛都眯了起来。
至于哥哥……唔,弟弟就是有看着哥哥被人管教的权利呀。
待到月上了中天,众人兴致尚且未尽,曹操大手一挥明日休沐,给诸君多放一天假,今日好好休息就是,然后他就在长子曹昂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曹操一走,带走了一大群生力军,徒留显然面对说着醉话一身酒臭的文弱书生们,荀彧钟繇戏志才还好,毕竟是有了家室的人,他们的马车早就等在了曹纯府门口,唯有郭嘉,哪怕回去了也没人照顾,又见来接的不过是他府中管家,夏安然一时心软,便叫人先回去,郭嘉就留在这里,也好照顾着。
曹纯没让夏安然去搬郭嘉,他单手将人拦胸一扛,也没管郭嘉发出了极为不适的呓语声,将人运到了客房,往床上一丢,给人扯了被子便准备拉跟进来的夏安然回房,谁知夏安然立刻拒绝了他这一无礼要求,并且残酷得表示今夜他要照顾奉孝,曹纯默默看了眼床宽度,皱了皱眉。
翌日,当郭嘉自宛如炸裂的头痛中醒来时,他便能感觉到身边睡着人。
他呻吟着爬了起来,将手探向床头柜上,平日里头那里都会放上一盏清水供他晨起漱口只用,却不料摸了个空,他这才迷迷瞪瞪得睁开了眼,入目的装饰便与他家中不同,郭嘉自是不慌,他眼眸一扫,确定了不是自己家,也不是荀彧家,心中便有了数,谁知就在他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对上了一双乌黑的双眸。
是曹纯。
郭嘉有些惊讶,他同这位曹操的从弟和麾下心腹大将只能说点头之交,没想到这人居然在自己酒后陪夜照顾,但无论如何,此份深情他定然是要谢过的。
就在郭嘉对曹纯执礼欲言之时,曹纯对他眨了眨眼,比了个嘘声的姿势,郭嘉这才注意到曹纯背后尚且躺着一人,只是因为那人缩在了曹纯背后,他方才又未清醒,便没看到。
真是夏安然。
直至郭嘉着衣下床出门洗漱,他都在想。
莫不是嘉昨日竟酒后失态如此,才劳得景熙和子和二人来照顾嘉?
他一边感动于友人对自己的真情厚谊,边忍不住感叹一下自己的人格魅力竟已如此。
他一开了房门,曹府的仆役便已侯在门口,直至上了回府的马车,郭嘉都在感叹曹府这实在是太到位了。
他自然不知,他一出去床上的两人立刻就转了模样,他以为正睡着的夏安然一个翻身坐起就锤了曹纯好几下,一张白皙的小脸更是通红,也不只是羞是气。
他也不穿昨日的旧衣,直接拿了曹纯的干净衣裳披了就跑回隔壁,等回家后,他取了薄荷叶煮制的水狠狠漱口,才把嘴里另一个人的味道给清了出去。
以后!
他有些恨恨得想,没有漱口前,禁止亲亲,必须禁止!
曾经是个小直男的夏安然在这一天终于觉醒了身为一个小弯男的自觉。他在一周后鼓捣出了粗糙版牙刷。
在汉朝,古代人已经有了保护牙齿的意识,除了清晨漱口外还会沾盐清洗,南方某些城市还会用杨柳枝沾盐刷牙,当然,成本最低的就是拿粗布套在手指上沾盐刷了,杨柳枝的纤维和后世的牙刷已经有些相像,其实不局限于杨柳,基本有粗纤维的无毒树木都可以作为牙刷使用。
夏安然让人在小木条上钻了两排孔,薅了些多多马的尾巴毛,从孔洞中穿过,然后在背后覆了一块木板盖住,就是非常简略的牙刷了。
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做这个呢?
夏安然边不解自己的思路,便拿简易牙刷沾了薄荷同盐共同煮出的水汁在口中上上下下得刷过,然后一身清爽得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