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因为他这一跪,张良应了,之前生疏的担忧也荡然无存。往后殚精竭虑,处处为其考量,全心全意辅佐这位主公。

只是他还有些奇怪,他辅佐韩成以来并没有打什么大仗,也没有做什么化腐朽为神奇的妙举,刘邦为何如此精确地寻到他,还用重兵与韩成交换?

直到他置身到汉营,刘邦亲力亲为,帮他安排护卫。

“子房,此人名为西门厌,武功高强。今后贴身保护你,我也放心。”

西门厌从帐帘后现身,垂手握剑,仍是没有表情的模样,只比往前更加沉稳。

刘邦不知两人相识,仍然热情澎湃地介绍,“这位就是我经常提到的张良先生,他对我尤其重要,你定事事谨慎,护他周全。”

在刘邦麾下,西门厌的武功当数第一。刘邦没有留给自己,原因有二:

一者,他这人有些狡猾,想让张良欠自己一个人情,日后伺机报答。

二者,他也委实尊崇张良,兵马少了五千,军师可不能再出差错。

“你怎会在这里?”

待刘邦走后,张良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询问道。

“巧合。”西门厌动了动嘴皮。

张良从未见过如此拙劣的谎言,于是唇角一勾,道:

“厌师兄的意思是,沛公与我一面未见却碰巧赏识我,你这仗剑天涯的剑客碰巧从了军,我初来乍到却碰巧得了武功最高的护卫?”

他从前一笑,只让人觉得星辰灿烂,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现在他一笑,只山水明净,再烦扰的心见了也安静下来,温和舒缓。

西门厌的神情稍有不自然,道:“不错。”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别瞎猜。”

张良长长哦了一声,伸着懒腰往床边走,“你老是扯谎,害得我只好老是瞎猜了。”

西门厌抱着沉戈,在帐门处立着,“你累了就睡觉,别东想西想,外面我守着。”

张良耸耸肩,左右西门厌这样冷漠惯了,他也不多问下去,有些话不必说明,心照不宣便好。

“子房。”

张良冷不丁被这样一唤,回首望去,“怎么?”

西门厌透过门帐的缝隙望着外面,头颅微偏,“你要做的事尽管去做,不用顾及其他。”

譬如韩成意志不定隔两日唤他回去,譬如刘营里有宵小不服张良前来滋事,譬如哪日又来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三两句提起韩非,说到他的伤心事又使他一蹶不振。

张良看着他,眼神变得柔和,缓缓颔首,“好。”

沉闷的号角响彻云霄,浓厚的硝烟穿荡山河。刀剑扼杀破晓的宁静,哀鸿唱碎伪装的祥和。

被暴秦压迫了数年的民愤终于爆发,群雄揭竿而起,旌旗遍布田野。

伐秦大军势如破竹,其中当数项羽建功最甚,刘邦紧随其后。项羽且不说,项氏后裔,自然能征善战。

至于刘邦,倒颇应了人家口中的“野路子”,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出身,却靠着一身本事和机遇,一步步爬到上头来。人家打仗都是越打人越少,他一路顺着张良的妙计,屡战屡胜,兵马还多了数几万。

巨鹿一战,项羽破釜沉舟,带领义军击败秦军主力,秦名存实亡。

在此期间,刘邦军队日益壮大,项羽开始顾及其势力,采取范增的建议,与刘邦约定:谁先率军攻进咸阳,谁便称王。

这一招其实是个虚幌子,表面与刘邦称兄道弟,实则是测试他的衷心。

张良认为,刘邦现在虽然实力不凡,但跟项羽对峙仍旧是以卵击石,故而应该先表衷心,歃血为盟,口上称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