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上眼帘,似乎韩非那双弯弯的狐狸眼就在面前,透着智慧和狡猾,与他耳鬓厮磨,说着温柔无边的情话。
眼睛酸疼得厉害,熏出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下。
“韩兄......你曾说,对我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这次为何说谎?”
分明约好在城门酣酒言欢,为何再见之时,却是一人一棺?
声音低且闷,绞在被子里几乎听不见。
夜晚悄无声息溜走,张良半梦半醒,半晕半明,竟也熬到天亮。
隐约觉得有人在掀床帘,与屋内温热的气息迥然不同。他迷糊着睁开眼,便在云雾中瞧见掀开的床帘之间,影影绰绰立着一个人。
那身影十分模糊,看不清边界。
张良很熟悉,不过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觉着定是眼花,便困顿地翻身面墙,往被子里埋了几分。
直到耳后传来一声:
“子房。”
作者有话要说:
隐约听到有人在骂我……
第68章 落幕(一)
“子房。”
声音也很熟悉,在空荡的房屋里穿荡了几个来回。
张良心脏被撞了一下,陡然瞪大了眼珠子,周身紧绷。
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一只手在他身上拍了拍,不轻不重,无边温柔。
像被烫了一般,张良猛然翻身坐起,目光穿过凌乱的青丝,戒备地审视那人。
那人披着寻常那套儒雅的紫色袍子,本是披散的头发束得一丝不苟,眼眸弯弯,唇间浅笑。
“子房,是我,韩兄。”
张良不敢眨眼,眸子里尽是胆怯,生怕转眼间这影子就没了。
韩非见他谨小慎微的样子,笑容褪去,心中隐隐泛疼,抬手,去揉他的头发。
张良一下子避开,唯恐触碰——庄周有载,思绪浓时,幻象生。肌肤触时,幻象灭。
彼时烟消云散,谁把韩兄赔给他?
“断是又做梦了......”他喃喃道。
韩非叹息着坐上床沿,身体前倾,一动不动望着他,“子房,这是真的,我还活着。”
张良不信,不断往后缩,像一只受了伤的蜗牛。
韩非微叹,接着又把事情的来去说清楚,道:“这是四哥的计谋,以我之死引诱姬无夜逼宫,他现在已经伏法,以后不会再危害忠良。韩国也除去一个殃国祸患。”
张良死死咬着下唇,瞳孔颤得厉害,拼命压抑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韩非又道:“子房,事出突然,没有与你商议。我当时刚被押到一处山野,那几人欲杀我性命,所幸四哥派人救下我,商议了此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