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惊呆了,瞠目结舌,“你,你干什么?”
若离功成名就地紧了紧腰带,昂首挺胸,“哼,这王八羔子居然拔剑要挟您,我自然不放过他!”
语罢,还朝地上的人狠踹了两脚。
张良揉了揉酸疼的额角,“你要不要看看,你口中的‘王八羔子’是谁?”
若离浑然不怕,大有壮士上山的气势。然则,揭开西门厌面具之时,却恨不得自断手脚。烫手一般扔掉铁棍,“是,是他啊?”
脸色铁青,慌忙把踹上去的脚印拍掉。
张良心疼地拍拍他的肩,“我还有事,你在这儿看着,莫让巡夜的下人把他当杂物扔了。”
若离哇的一声抱住张良的腿,“公,公子,你也留下来成不?”
张良深深叹气,“我委实有急事。”
若离眼泪汪汪看着他,“有什么急事比若离的性命更重要嘛......”想了想,又问,“你是否要去王宫找老爷啊?他两个时辰前被传召去了,现在也没回来。”
张良一怔,他倒是不知晓这事,两个时辰之前,也就是西门厌还没传来噩耗的时候,张开地已经入宫了。但那时已然入夜许久,韩王很少深夜传召张开地,怎么想怎么奇怪。
先前他那句“变天”的话回绕耳边,张良思忖了片刻,问:“他走时,可留下什么话?”
若离记得十分清楚,因为跟张开地入宫的就是他老爹,“他说要变天了,让公子们都莫要出去。啊,我爹还备了伞呢。”
圆月陡然被乌云遮挡,狂风骤起,黑云翻滚如波涛。
张良徐徐抬头,素来温和的眼眸变得深沉——可不是要变天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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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鸡鸣,秋风清凉,天边冒了一丝鱼肚白,张开地终于承着马车回府。
张良在门口候着,忙不迭迎上去。一夜之间,张开地的须发又白了几分,眸中沧桑。
他深夜被韩王传召而去,自然是因为王后一事。彼时韩非还未被迁怒,只是王后招了罪状。
一同进宫的除了张开地,当然还有大将军姬无夜。
张开地向来刚正不阿,清高廉洁,听了王后不仁不德之事,当然建议废后废太子。
相较之下,姬无夜便与他截然而反。再加上之前与韩非的过节,打着王后娘家权大势大的由头,建议韩王保王后太子,废韩非。
末了,韩王这响当当的庸主自然取了折中的方法——废王后,保太子,禁足韩非。
一场风波过去,牵扯进来之人都吃了大亏。太子失了母后,今后又少了个背后出主意的人。不过对比之下,韩非便活生生成了冤大头,丢了前途不说,还把自己都搭进去了。索性韩王心怀仁慈,念在红莲年纪小,让宫人带她回了寝宫,好生看管。
张开地回府,看到在门口苦等的张良,只说了两句话。
一者,“良儿,莫要企图和君王讲道理。”
这罪行若落到寻常百姓头上,谋杀太子,陷害嫔妃,是诛九族的大罪。但到了王室里,只轻飘飘将其投进牢狱,不打不杀。甚至其子,还能在储君之位上高枕无忧。
二者,便是“九公子命途坎坷,这一次是受了旁人算计,你仔细想想,是谁让他去查的这案子。”
虽然韩非只是帮生母沉冤得雪,是非曲直在常人来看便是和尚头顶的虱子,再清楚不过。但伴君如伴虎,是福祉还是磨难,全在君王的一念之间。
撂下这一句之后,张开地便抖了抖沾灰的衣袖,在管事的搀扶下去吃早膳,留张良一个人在原地沉思。
这句话,倒是赫然让张良一懵。
是了,姬无夜视韩非为眼中钉是谁都知道的,东窗事发,他自然希望借此机会除去心腹大患。但在此之前,他并不知晓韩非会翻查当年的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