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放了一通豪言壮语,相视而笑。
张良望进韩非的眼眸,突然觉着四处好似都没了声音,悄然一片。他意识到这很奇怪,连忙别开眼神,攥着酒坛子的开口,继续看他的月亮。
韩非贪杯,一面劝张良少喝些,否则被张开地发现免不了责骂,一面偷偷把对方的酒往自家的坛子里匀。
张良也由他去,不计较谁多喝了一口,少喝了一口,只迎着晚风陶醉。
“很久没见过这样美的月色了。”他感叹道。
韩非盯着他唇边的浅笑,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从未见过......比这还美的月色。”
并非是月光动人,而是因为与你在一起,月光才那样动人。
那晚,他们谈了很久,说了很多。或许是国法政要,或许是诗词歌赋。酒水洗淡了忧愁,岁月模糊了记忆。多年后,久到已经忘记交谈内容,张良还会十分怀念,怀念那个与他在月下,一同饮酒的少年。
韩非在他面前,不会说“我为你,推却了司法一职”,只会说“你在我心中,无可替代”。
不会说“我壮志难酬,天地不公”,只会说“天下之事,终有定数”。
不会说“我定乱世称雄,千秋万代”,只会说“尽力而为,了无遗憾”。
他会把忧愁都藏起来,然后袒露出真诚与洒脱,不让自己的烦心事打扰张良。
因为他,舍不得。
次日,韩非迷迷糊糊醒来,日晷已经指向辰时。昨日喝的酒比较烈,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微醺之下又吹了许久的晚风,导致宿醉醒来有些头疼。
他掀开沉重的眼皮,晕头转向地爬起身,觉得还是疼,便狠敲了两下脑袋。然则,待看清眼前景象之后,就觉得头疼瞬间烟消云散。
只见张良躺在他身侧,薄唇微启,恬静地睡着。穿着一层乳白色的里衣,领口露出的锁骨线条柔和,两手乖巧地放在腹部,清泉一样干净的眸子被眼帘遮盖,睫羽密而长,像一把小扇子,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韩非只觉得心里的一潭池水突然泛了涟漪,一圈一圈朝外面荡漾。
不行,不能再看了!
他赌咒发誓地闭上眼睛,内心争斗尤其激烈。
但是方才的画面一直留在他脑海中,仿佛天女描绘的精致的眉宇,颜色薄淡的唇瓣,仿佛生了一股无名的烈火,在他胸口熊熊燃烧。
过去好半晌,还是没敌过邪恶小韩非的驱使。心虚地朝周围望了望,确定没人,才堪堪低头,在张良的额头印下一个像羽毛一样轻柔的吻。
得逞之后的某人欣喜得花枝乱颤,强压住心里的悸动,轻手轻脚下了床,对着窗户纸傻笑。
床上的人眼睫动了动,决定再装睡一会儿,这样显得比较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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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不是对我家公子图谋不轨?”若离气势汹汹地拦住韩非,质问道。
天知道他送漱口水进去的时候,看到韩非和他们家冰清玉洁的公子一起躺在床上是什么心情!
韩非赞赏地看着他,“你真聪明。”
若离被这句话夸得怒火中烧,不顾礼数地拿手指着他,“你是男的。”
韩非一愣,“这个我知道。”
若离急得跺脚,“我家公子也是男的。”
“这个我也知道。”
若离舌头直打结,“男,男人和男人,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