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开标会当天的布置又讨论了半日,薛蟠这才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开口说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打今儿下午你便将福源馆的所有客人推了吧!家大业大的,也不差这一两日的营生。你只管将后日的事情安排妥当,别事到临头出了岔子。届时我薛家成为满京城的笑柄,爷可饶不了你。”
田仰生又是躬身应了。
薛蟠这才完事的摆了摆手,又冲着一旁一直默然不语的田文镜笑道:“最近你过得怎么样?我这几日一直很忙,也没抽出空来问问你,票号的生意还好吧?”
闻言,田文镜向来古井无波的面容微微阴沉下来,寒声说道:“最近两个月薛家票号的老客户接连销户,我觉得事态有些不对,便暗暗查访,果然是有人在与我们作对。”
薛蟠挑了挑眉,将手中茶盏放到面前的桌案上,轻声问道:“怎么?”
田文镜微微低头,开口说道:“销户的人全都在一个名叫盛世的票号继续开户。而我暗暗查访之后,发现这个盛世票号却是童家的大总管童世忠的女婿孙耀开的。而这些个客户,或多或少的……也都和童家有关。不是童家的女婿,便和童家女眷是妯娌关系。总之……”
薛蟠闻言,有些不屑的勾了勾嘴角,一脸玩味的笑道:“又是童家?找死也有抢着来的。”
第129章
腊月二十五日当天,是个风和日丽,天光和煦的好日子。早在前两天的时候,田仰生便依着薛蟠的吩咐将福源馆全部的生意给退了。又张罗着所有的小厮张灯结彩的布置着会场,将将忙到了二十四日晚间,才算是全部妥当了。
二十五日当天,辰时三刻刚过,紧闭的福源馆大门立刻打开。穿着鲜亮衣裳的小厮们从雕花木门里鱼贯而出,挂炮竹的挂炮竹,摆烟花的摆烟花,早早就订好的舞龙舞狮的伙计们也都藏在了各个胡同口装扮好了,只等着吉时一到,霹雳巴拉的炮仗一叠声的响起来,敲鼓的,打锣的,唱戏伴舞的,霎时间锣鼓喧天,热闹非常。
早早等在外头的各户商人们此刻也满面红光的走了过来,在福源馆门口与负责接待的田仰生,田文镜父子拱手作揖。一边热络寒暄着,一边又有心思的打听招标会的事儿。田仰生等人含含糊糊的应答着,看着众位商户们全都签字登记了,才叫伙计将人引到里面去。
有身份体面资本雄厚的人家自然分到的位置也是好的。从楼上的雅间儿到大堂前排,不过半个时辰便黑压压坐了一屋子的人。剩下那些个略有资本却无人脉也谈不上独霸一方的零散小商户们,只得坐在了后头。不过茶水瓜果的招待,却是一丝没有怠慢的。
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薛蟠也带着徒藉、徒煌两位王爷到了。在座的商户人家以及高门显贵的代表们自然也认得这两位早年间风云无两的王爷们。自讨身份还算不错的,便上去请个安,说两句闲话。剩下资历不够的,也只能远远的围在一旁,看个热闹便是。
这边刚说了没两句话的功夫,门口又传来了一阵吵闹声。薛蟠有些不耐烦的抿了抿嘴,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田文镜立刻抽身出去。不过片刻反转回来,凑到薛蟠跟前说道:“是童家的人想要进来瞧瞧。”
顿了顿,又道:“是童家的二公子童克茶,身边跟着的就是前几日找我们麻烦的盛世票号的当家人童世忠,还有他的女婿孙耀也跟着。”
薛蟠冷笑:“还真把自己个儿当个人物了。凭他是个什么身份,也敢在我面前猖狂。吩咐下去,薛家最重视的就是规矩二字。别说我们薛家刻意针对他,当初可是他们家自己不肯买入场券的。如今我们薛家也没那个道理让他进门。告诉他们,再闹下去,就直接报官将人扔出去,到时候看没脸的是谁?”
田文镜低声应了,立刻转身出去。不大会子的功夫,又匆匆的走了进来,凑在薛蟠的耳边说道:“童家的人答应买入场券进门了。只是……”
薛蟠冷笑,不屑的说道:“他说买便买,你只告诉他入场券都卖光了。也没地儿给他现弄去。如若真的想进来的话,便直接给了黄金五百两,我许他一个特权便是。”
田文镜闻言,开口问道:“若是他们不同意呢?”
薛蟠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笑道:“童家既然敢来,便是来者不善,恐怕也是憋了好久才找到这个机会的。为了向我们寻衅,他是定会答应的。如若他不答应的话,你便将价格提到五千两。若是再不答应,你便将价格提到黄金五万两。并且告诉他说,若是没这个资本就别成日想着叫嚣。我薛家事务繁忙,可没心思陪那些个穷酸打嘴仗。”
这话说得,够犀利。
田文镜有些控制不住的勾了勾嘴角,连忙扭头走了,这回去的时间有些长,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带着面色铁青的童克茶等人走了进来。
至薛蟠面前,童克茶一脸鄙夷的冲着薛蟠说道:“不愧是皇商之家,真真是见钱眼开,粗鄙极了。有道是俗物难登大雅之堂,我看你们薛家之所以融不进京城显贵的圈子,断然是因为你们平日里就难掩这浅薄粗鄙的举动习惯。”
薛蟠好脾气的勾了勾嘴角,一脸无辜的说道:“二公子此言差矣。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薛家早两个月时便定下了开标会当日凭票入场的规矩。若是二公子不来也就罢了,既然来了自该是客随主便,入乡随俗的。”
顿了顿,看着大堂里隐隐注意着这边动静的商人们笑道:“何况大家都是凭票入场的。如若只有二公子一个人不是……那对于其他商家们来说,岂非是太不公平了?”
童克茶不满的冷哼一声,阴测测的说道:“爷也没说不买入场券,只是别人都是五十两白银一张,你却卖我童克茶五千两黄金一张。此事……薛大公子如何解释?”
看着大堂内霎时间连耳朵都竖起来的看客们,童克茶得意一笑,开口说道:“薛蟠,别以为你有圣上给你撑腰,你便可以无法无天。凡事都大不过一个理字。你今日这番举动分明就是无理取闹。好在我童家为人大度宽宏,只要你拿出个合理解释来,我童家便既往不咎。否则的话,即便是闹到大朝会上,我童家也是不怕你的。”
薛蟠看着义愤填膺的童克茶,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童克茶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心说你真以为我童家的银子是那么好拿的。今日便教你怎么吃的怎么给我吐出来,还要闹得你一个灰头土脸。
薛蟠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嘲笑,面上却越发诚恳的说道:“二公子真真是误会了。商人以诚为本,我薛家怎么会做出不诚信或者恶意讹诈的事情来。此番举动,也是为了童家的声名着想啊!”
童克茶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轻声问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