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钦得意地说完,将鱼竿往上以提,甩上岸来的是一只咬钩的王八:“………………”

陈买在一旁不厚道得大笑起来:“原来不是鱼。”

许钦脸色一红,把王八往木桶里一扔:“回去炖了给你补补身子。”

不过许钦后来还是如愿钓上了几条河鱼,他们收获颇丰,中午和晚上都有加餐。虽然说在秦末普通人一天只吃两餐,但许钦作为现代人讲究贯了,改不了一日三餐的习惯,并且在自己的身边推广了。

反正他开镖局,挣钱多,吃得起。

到了晚上的时候,那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十五个人都陆续返回了,所有商贾所写名单上的妇人都已经寻到。

“明天一早让她们在平时漂洗衣物的河边等。”许钦吩咐道,“如果有遗漏了刚好也可以问问看。”

第二天一早,许钦亲自下厨,用土鸡蛋和上好的黑猪肉给自己和陈买做了两碗肉饼蒸蛋,上面细碎撒上了园子里新摘下来的葱,还放了自己蜜制的豆瓣酱加咸味。

煮得香喷喷的小米粥配上肉饼蒸蛋,好下饭,营养又足。吃饱之后,两人来到了昨天的小河边。

那些漂母们都端着木盆站在河岸空地处,许钦一眼望去,见都是一些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有些已经被生活压弯了腰,有些相比起来还年轻些,头上甚至扎着花布发带。

就这么看,确实辨认不出哪位才是好心给韩信饭吃的漂母。

许钦跳上大石,对众人说:“今天把你们召集在一起,是有一件事要问你们。”

众人叽叽喳喳地问起来:“什么事啊?”

“一年前有个叫做韩信的年轻人,不知道你们可认得?”许钦说道,“我要找的便是当初连续一个月把自己的饭省下给他吃的那位漂母。”

“韩信啊,我认得的。”一个看起来有些年轻的妇人抢先说道。

大家顿时纷纷点头,毕竟韩信在围攻咸阳那一战已经打出了名声,又是淮阴人士,现在在他的老家,已经没几个人不认识他了——或者说,他原本没出名的时候,在淮阴也因为到处混饭吃,有了不小的名气。

“那你把自己的饭给他吃了吗?”许钦皱着眉头问,眼前这位漂母看起来年轻,和韩信曾经向自己描述的慈祥的老妇人有很大差距。

“有啊。”那人面不改色地说。

马上有其他人出来拆穿她的谎言:“可别听她胡扯,她当时看到韩信来这里,那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另外一个人附和道:“我还记得她和我说,有手有脚的一个大男人,自己也养不活,羞死人也。”

最先出来的妇人脸色一红,躲回人群里面去了。

但这不仅仅是一个小插曲,而是一个开始。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接济过韩信,但是她们都知道韩信现在出人头地了,肯定是回老家寻人报恩的,但又不是亲自来,而是委托了眼前的这位青年人。

这青年人一看就脸嫩,还是外地来的,如何认得出她们到底是不是韩信要找的那位漂母?反正现在也没人认领,也许那位漂母早就不住在淮阴了呢?

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白痴的精神,竟然相继有不少妇人站出来说自己是当初给过韩信饭吃的好心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许钦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还互相争执起来。

陈买看日头毒辣,就拉着许钦的手,将他拽到一棵树的树荫下,对他说道:“我看这群人里面,一个都不是韩信要找的那位漂母。”

“阿买为什么这么说?”许钦问。

“这很简单啊。”陈买回答,“韩信告诉我们的是,当初他就对那位漂母说,我以后一定重重报答你,但漂母很不高兴,还生气道,‘大丈夫不能自食,吾哀王孙而进食,岂望报乎!’,说明漂母只是可怜韩信挨饿帮助他,并不是挟恩图报之人。”

“现在她觉得韩信找自己是为了报答当初的恩情,所以迟迟不肯现身。”许钦马上想明白了这其中存在的问题,是他找人的手段不对,“那……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买点点头,“大兄先在这片阴凉处歇着,看我去对付她们。”

说完,陈买走到妇人们中间,一改脸上平素带着的温和无害的笑容,而是凌厉了起来,冷漠地说:“你们以为是韩信来找人报恩的吗?”

正在争吵的众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她们看向陈买的脸色,突然觉得事情可能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