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买,你一定要平安啊。许钦在心里祈求着。
好在这个山崖并没有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种山崖一样望下去一眼看不到底, 它只是丘陵地带的一处小土崖,从上往下走并不算太高,而且中间有一个缓冲的土台。
许钦就是在土台上找到昏迷过去的陈买的,他应该是掉下去的时候脑袋碰到了土块,结果摔晕了,但好在许钦上前探了一下鼻息还是稳定的。
许钦摸了一下陈买的肋骨、腿骨应该都没断,就放心背着人往回走,他要先把陈买带回去, 让县里的医者看看,可千万别摔伤了内脏或者有脑出血。
至于王晔,躺在距离陈买不远的一处草丛里,小腹上插着他原本要对许钦行凶的那把匕首,早已凉得不能再凉了。想来是在下落的过程中,陈买就当机立即夺刀反杀。
许钦也没有心思管王晔的尸体,将现场留给韩信等人处理,自己先骑马飞快地赶回温县。
许负和许安还在瓮城里照料伤员, 看到许钦骑马带着陈买回来,顿时迎了上去:“阿买怎么了?”
“为救我受了伤。”许钦跳下马,将陈买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我要先回许宅,负儿你帮我去请温县最好的医生。”
回到自己的卧室,许钦让陈买平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先打了一盆清水,将陈买脸上、手上的泥灰都擦拭干净。
尤其是滚下山崖的时候手脚有多处擦伤,许钦都先把伤口清理干净了,还从自己的竹筐里取出一套干净的里衣给陈买换上,免得伤口感染发炎。
等了一会儿,许负才领着一名白胡子老医者从外面走了进来。许钦认得对方,这是温县的罗医,是个从楚地来的巫医,虽然治病手法在许钦看来有些新奇,但他对草药颇有研究,开出的药方能让人药到病除,是个远近闻名的神医。
许钦将自己的担忧都说了一遍,罗医各个检查过去,最后说道:“陈买这是之前战斗已经精疲力竭,滚下山崖之后一时心急,怒火攻心,头部又被碰撞,所以晕了过去。我这里有一帖药,你先煎好让他服下,等醒过来后我再重新把脉。”
罗医给陈买包扎伤口,许钦自去将药煎好之后撬开陈买的牙关灌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许负担忧地看着他:“二兄,你身上的伤也处理一下吧。”
许钦刚才又急又慌,这个时候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浑身各个伤口没有一处不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几步,也在许负的惊呼声中一头往地上倒了下去。
许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陈买的房间里,陈买平时喜欢从街上买各种小玩意回来,有时候是竹编的小马,有时候是木雕的小鸟,摆了满满一窗沿。
温暖的阳光透过浅青色的窗纱从外面照射进来,告诉许钦现在大概是午后了。
许钦站起身来,这个房间里到处是陈买生活的气息,让他回忆起两人平日里相处的点点滴滴。许钦在现代是独生子女,从小就盼望着能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现在他看待陈买就像自己的亲弟弟一般,越看越喜欢。
不知道陈买是不是醒转过来了,许钦掀开帘子往外走,正看到陈买急匆匆地往这边跑,看到许钦,一下子飞扑过来。
“你小心点,万一摔伤了这么一扑可得出事。”许钦慌道。
陈买将脑袋埋在许钦肩窝里,声音闷闷地说:“那个姓王的拿匕首刺你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他敢害你,我要了他的命。”
“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许钦抚摸着陈买的背,安抚他的情绪,“那个王晔也真的被你杀死了,韩信说要记你一大功。”
“我不在乎功劳大小。”陈买和许钦近在咫尺,四目对望,“只要大兄无事便好,我说过会护你安全的。”
“保护我之前先保护好自己。”许钦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你知道你摔下山崖之后我有多担心吗?”
“许安已经告诉我了。”陈买笑道,“他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害你伤心过度晕倒了。”
许安那个小破孩在乱说些什么?许钦不由得黑线:“我不是伤心过度晕倒,是太累了,骤然放松之后才晕的。”
“我知道。”陈买点了点头,“大兄你还说我,你看看你自己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许钦和陈买这对难兄难弟在罗神医的特别关照下,连着喝了三天苦不堪言的中药汤汁。
三天之后,城墙破损部分的重建,俘虏的重新收编都已经做完了。投降的秦兵多是后来征调的戍卒,很快就被周市带着起义军兄弟做好了思想工作,加入了组织队伍。
自此,温县正式从秦王朝独立,成为了位于陈胜、扶苏、官兵交汇处的三不管地带。
整个七、八两月,韩信自己往西,派遣周市往东,许家兄弟往北,兵分三路,打下了黄河以北原来属于魏国的大片土地。
在这期间,其他各地起义军和诸侯王也纷纷响应陈胜而反秦自立,其中势力最大的是位于江东的项梁,项家在楚国世代贵族,项梁的父亲项燕就是在秦灭楚的战役中自杀的,陈胜最开始起义也打着项燕的名头,因此项梁在吴中威信颇高,贤士大夫皆出其下。
刘邦也在作为泗水郡的亭长押送徒役去骊山为亲皇帝修建华丽的陵墓时,沿途很多人逃走,刘邦觉得这样反正到了目的地也是死罪,干脆在到达芒砀山这个地方的时候,拔剑斩杀拦路的白蛇,直接带着剩下的刑徒起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