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轻笑道:“我看他和你一样,都是装怒,想要许钦知难而退,如果不退,恐怕会留有后手。”
“不知道大兄能否应付。”陈买面露担忧,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帮忙。
大帐内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蒙恬一甩披风就大踏步往外走:“忠言逆耳,公子若是一意孤行,不妨让我请其他将领进来,说说他们对此事的意见。”
“将军且慢!”扶苏连忙上前阻拦。
若是寻常人,看到蒙恬对自己如此无礼傲慢,就会发怒和他起口角,那么大帐里闹将起来,将这件事抖落到全军都知道,蒙恬便能利用全军的意思来迫使扶苏拒绝许钦的请求。
又或者是些知进退的,也会给个台阶下,答应让其他将领进来商议,到时候人多口杂,扶苏也可能会估计其他人的意见而改变主意。
但许钦作为一个现代人,并没有太强烈的“士可杀不可辱”的骄傲感,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请求扶苏大军绕道的,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厚一厚脸皮。
许钦深知一旦事情不止扶苏和蒙恬二人商议决定,就会发生无穷的变数,他要的是万无一失,要的是事成而归,比起温县那么多人的安危来说,手段不是问题。
“公子,将军——”许钦跪了下来,双手放在额下,行了个标准的叩首礼,反正这些人都是他的老祖宗,跪了这把不亏,“许钦恳求你们率军绕道温县。”
“你这是在做什么?”扶苏连忙将人扶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愧疚,他既不愿意辜负许钦的恩情,也不想忽视蒙恬的请求与大军的利益。
许钦来之前就预想过这次不会轻松如愿,所以他提前利用秦朝道路app做了功课,此时开口说道:“我提议公子大军绕道温县,对公子行军来说也是有益处的,温县地处平原,周围有好几个大县,长城军团人数众多,如若浩浩荡荡从此经过,极易被秦军发现,两军在城下发起交锋。而温县虽然弹丸之地,但地方富庶,车马众多,控弦敢战之士尤有魏国雄风,届时和官兵首尾包抄,便是蒙将军天纵奇才,也难全身而退。”
蒙恬讽道:“先生真会吹牛,那我绕道温县,又能得什么好处?”
“在距离温县百里有一片丘陵地带,林木幽密,人迹罕至,此处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古道直达黄河渡口,将军引军从此路过,非但可以悄然抵达河岸,而且周围其他县城的守卫也薄弱,可以兵不血刃就渡过黄河,直逼咸阳。”许钦回答,“而温县往南的黄河,河面开阔,弯急水深,就算造船过河,也需要花费几日,算起来反而比多一日绕道山路更加费时。”
“我不会从温县直达黄河,再沿着河岸行军到渡口?”
“不瞒两位,我刚从南边运货回温县,经过黄河时,发现因为如今的战事,黄河边的每处渡口都设置了严密的关卡,几乎每亭都有屯兵,将军若是沿河行军,怕是每走不远就会遇到袭击。”
“先生所言颇有道理,如此我们不如便派人去探视那条山路,如果情况属实,便可以不从温县经过。”扶苏欣然点头。
“公子你总是如此轻信别人。”蒙恬冷笑道,“你可知这许钦的底细?他的父亲正是温县县令,哥哥是温县县尉,怎知道他是不是和官兵说好,故意引我们去另外一条路,然后在那里设下埋伏?”
“你调查我?”许钦惊讶道,蒙恬这个人果然十分细心,有他辅佐扶苏,难怪长城军团一路行军都势如破竹。
“为了确保公子的安全,我总是要杜绝一切可能会危害公子的可能。”
许钦摇了摇头:“将军误会我了,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求公子绕道温县已知是一件难事了,难道还能认为自己可以派上诱敌这个用处不成?”
“那你又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就凭我只带两人就拜访军营,足以见出我的诚意。”
“蒙将军,我愿意相信先生。”扶苏劝道,“以先生之为人,如果要欺瞒我,之前传诏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韩信饶有兴致地看热闹,看来扶苏欠许钦的这份恩情可比自己重多了,甚至事关皇族秘辛,难怪许钦出发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可以陪你们先去探路,这条古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安全,公子和将军派人一探便知,如有半句谎言,我这项上人头你们就砍了去吧。”许钦说得正气凛然。
“那好,我就亲自和你去走一趟。”蒙恬说道,如果那古道是真的,对于长城军团来说绕开温县便是更好的选择了,蒙恬当然不会再反对。
许钦和蒙恬去了半日便找到了那条古道,只见它隐藏在初夏茂密的绿色灌木和荒草中间,虽然年久失修但在魏国时期应该是一条主干道,路面非常宽阔,供三驾马车并排驱走都没有问题,而且它处在丘陵中间,两侧都有遮挡,从中间行军可以避开官军的探子。
“看吧,我没有骗你们吧?”许钦得意地说。
蒙恬这才放下了对许钦的疑心:“你的父亲和兄长可怎么办?”
“我就和将军交个底吧。”许钦诚恳回答,“我们也不太喜欢胡亥当皇帝,如今这天下谁能坐稳,都各凭本事吧,他日公子若是入主咸阳,我在这时卖过的好,到时候都会变成丰厚的回报,都说商人重利,我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你这人倒是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当面直说自己要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的。”
“我若搬出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将军未必肯信,还不如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