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看了一眼训练场,无辜地说道,“我没发觉远光橙有什么异常啊,他不是玩得挺开心的吗?”
飞鸟头很痛,清泉胡搅蛮缠起来就没办法讲理,“他天天被打,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了,时间概念也很模糊,跟外界完全脱节,这是不对的。你不让他见刀剑,不让他见朋友,远光橙支撑不了多久的!”
清泉甩甩头发,完全否定了飞鸟对自己的指控,“这才一个礼拜不到,见什么见啊。你到底是怎么教学生的,怎么对他们一点都不了解。除了挨打,远光橙这两天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飞鸟皱眉,“他除了挨打就是昏睡,还能做什么?”
清泉眯起眼睛,怒其不争,“他在统计自己失败的次数以及大致的时间,然后估算出时间流逝的进度,这样他就可以猜测今天是第几天。昏睡的时间他应该参照的是以前的数据,有较大误差,但从心理安慰效果而言,是很正确的选择。”
飞鸟愣住了,他真的不知道远光橙在计算时间。在一个几乎隔绝的环境下,远光橙没有抱怨,也没有崩溃,他用自己的方式与孤独对抗,并且是很有效也很正确的方式。实际过了几天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不会那么遥不可及,前进的脚步不会虚软无力。
“你这是已经开始训练他的精神力了?”
“我有说分开训练吗?”清泉一打响指,训练场风云变幻,“你不能一直护着他长大,任由他胡闹,再给他擦屁股,他会不自觉习惯这种安逸,但他本没有必要变成这样。他比你,甚至比他自己想象得要强大的多。”
既然进入了刀剑世界,既然选择了特别小组,既然执着于已经得到的一切,远光橙必须打破他的安全壁垒,让他的精神世界强大到能够承受他所有的欲望。
“飞鸟,你要让远光橙习惯新的孤独。他现在不是无欲无求了,他想要的太多了,就必须付出代价。不想付出代价,就要有足够的资本去对抗这个世界的规则。我是这样过来的,你也是一样,凭什么远光橙可以跳出这个圈?”
飞鸟一直在沉默,在清泉说完话后,抬头看着训练场。远光橙滚累了,直接在地上睡着了。即使睡着了,他的眉头也是紧锁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醒。清泉的训练不分时间场合,远光橙必须时刻紧绷脑中的那根弦,不然就要面对更加严苛的惩罚。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太纵容橙橙了?”
清泉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飞鸟笑了,不为自己辩解,“你不是要测试他的精神力吗,去吧,他会给你答案的。”
那样坦率的哀伤,那样心碎的希冀,让人动容。
清泉觉得很有意思,他目前对远光橙都抱有一种弹簧心态。远光橙爬起来的速度越快,他越是想要打压他。他想知道远光橙的心理极限在哪里,什么时候才有崩溃的迹象。这不是他有虐待的癖好,而是远光橙需要这样的考验。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恶意,远光橙又太透明。一旦被特别小组彻底开除,远光橙很难平静地继续在刀剑世界待下去。所以他要经历千锤百炼,成为一颗耀眼又坚硬的钻石。
他可以柔软,但不可以脆弱。
远光橙睁开眼睛的刹那就警觉起来,他知道清泉的测试又开始了。不是之前那样的危机环境模拟,是精神世界。
平静的水面倒影着蓝天白云,水波粼粼。但诡异的是,无数的紫阳花悬浮在空中,好像被风吹拂着一般微微摇摆。四周静的可怕,远光橙不自觉地往后退,但后背柔软的触感让他立刻不敢动了,天知道这些花会不会捅他一刀。
“橙。”
有人在喊他。
远光橙瞪大眼睛,猛地转过身去,眼前的少年无比熟悉。凌厉的眉眼,冷淡的唇角,唯独眼神是柔软的。
“麻央?”
羽生麻央笑了,他向远光橙伸出了手,“累了吧,过来。”
远光橙没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羽生麻央,眼眶慢慢红了。
“我知道,你不是麻央。”
羽生麻央愣住了,他走了过来,低头看着远光橙,话语里带着笑意,“那我是谁呢?”
远光橙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无处不在的紫阳花。妖艳娇媚的紫阳花处处透露着不详,远光橙一开始害怕,现在却无比的难过。
“我知道你不是麻央,我知道你会出手对付我,我知道你会麻痹我,我知道你不选择刀剑的理由,我知道你这样做的意义。”
远光橙的周身沐浴着白色的光芒,铺天盖地的羽毛悄无声息地出现。原本圣洁柔软的羽毛沾染了危险的气息,像围剿猎物一样包围住紫阳花。
“我什么都知道,可是不代表我不会难过。”
远光橙闭上眼睛,手指指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