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岩答道:“属下并未亲自前去,是进上的新人六儿。”
冯家兄弟跟在梁煜身边很久了。只要一露面, 京里有些灵通消息的人就知道是昭王在动作。于是这一次,冯岩便在幕后指导提醒,也叫新上来的人有个露面的机会。
“你叫他盯着这件事,做得好,有赏, ”梁煜如此吩咐道。
“是!”冯岩高声应和。
这次的新人是冯岩一手带出来的。他很看好此人的前途, 如果办得好, 为殿下多添一条臂膀, 也叫自己的一番苦心不曾白费。
自从昭王殿下听了闻公子那段高福利高回报的话后, 激励下属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叫他手底下那几个小子每日疯了似的只想办差。前段时间闲了一些, 几个小子便说喝酒都不痛快。
这次的事情是要为闻颐书出气用的,但行做起来并不难, 实在是个美差。冯岩偏心, 直接派给了自己的小徒弟。因上头得了赏话, 他十分干脆地就转达给了在外头一直等着结果的小徒弟。
小徒弟叫六儿, 见到师父出来, 一双招子亮得不像话,急急问:“师父!殿下怎么说。”
冯岩自己明明不大,却还装出老成模样, “殿下叫你只管盯着,做得好了有赏。”
小六儿喜得头上冒泡,忙说此事绝对能办的叫殿下满意。冯岩瞧他那得意忘形的模样,曲起手指敲了徒弟脑门一下,“瞧你这轻浮样!总统跑个腿传个话的事情,你若是办砸了,自己跳河去吧!”
“怎么会,师父,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六儿忙瞪着眼睛辩白。胡说了几句,他又道,“只是我不懂了,为何只管传话到刑部便罢?不如直接将这把柄递出去,随便哪一个都乐得叫东边难堪呢。”
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又比了六的数字。
冯岩道:“你想抛饵钓鱼,也得叫人觉得你这饵料无毒。人又不是傻的。只管做到此步便罢了,你别多事。”
六儿一听,倒也懂了,只管下去办事不提。
没过几天后,刑部尚书陈强士和侍郎汪直在府衙内争吵,扭打起来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朝堂。具体原因如何,暂不知晓。只晓得二人都青了一只眼睛,有碍观瞻,纷纷都请了假,称病不出。
这也算是个新闻,几个年轻人聚到一起的时候不免多说一二句。因为汪蔚与汪直乃是叔侄的关系,免不了要问他的。
汪蔚便道:“那等公事上的事儿,具体倒也不知。只晓得是为了一个案子。陈尚书想着快些结案,可叔父却觉其中有疑需详查。于是二人便争吵起来。许是天太热了,人心浮躁,多说了一二句。于是便动起手来。好容易下头的人给拉开了。两边都没脸,干脆告假。”
“如此看来你叔父倒是个难得的好官,查案比那包公如何?”众人笑道。
“何来这话,”汪蔚不屑之,“那人最是胆小,最怕担责,清官好官也不知呢。”
“一群老头子也亏得你们这班惦记,”冯紫英对这些不感兴趣,拉着宝玉问道,“这几日你见着颐书了吗?”
卫若兰拿着扇子扇风,“正巧,我也想问他呢。他上回送了蜜渍的青梅来,我原不爱吃这些酸酸甜甜的娘们物什。偏他这个味道极好,吃了便不停。我娘我婶都爱,只管还想要。偏只有那么一陶罐,掏底都没有了。正想问他何处寻得那般好东西。”
冯紫英嘿嘿笑了,指着他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梅子是那家无名馆这季新出的。说是用了什么秘方,与平日吃的不一样。每天就卖两百罐,抢都没处抢去。”
卫若兰惊奇道:“一个梅子还能成了精贵物件了。这么说来,我还得特意去谢谢他。”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本事,处处都寻得好东西来,”冯紫英嘀咕了几句,又问宝玉,“他到底去哪儿了?”
贾宝玉也摇头,无奈道:“我也寻不见人。昨日还去他家问今天来不来,谁想告诉说竟是病了。”
“病了?”众人惊愕,纷纷问道是什么病。
宝玉皱眉道:“说是受了惊怒之状,急火攻心,吐血卧床。”
“这么严重?!”
“也,也没有,我听到原也吓了一大跳。再细问过后才知好好卧床休养几日也便罢了。只是他既然躺着,我也不好硬闯进去。只想着到时再去瞧一瞧。”
听了宝玉的话,众人都道:“正是如此,到时一起去瞧一瞧也好。”
另一边王仁奇怪道:“不过是个没身份的人罢了,劳得你们这般看重?”
他与闻颐书不过见了几面,对这个人不是很看得上。只觉面前这些个人实在太看得起这个人了,“不过几罐子东西,瞧你们稀罕的……”
“既然是交朋友你管身份如何呢,这人有意思便成,”冯紫英无所谓地摆摆手,不愿意再多评价。只因王仁此人性格多古怪尖锐,瞧不起人的表情都明明白白地挂在脸上,偶尔叫人有些受不了。于是忙止住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