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找奴婢?”莺歌还是和从前那样,喜欢拎着裙子跑来跑去,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几乎脱了形,“皇贵妃早几日就送了奴婢来给您收拾屋子。”

“吴,吴峰吴山可好?”

莺歌的笑脸一滞,“吴大哥尚好,吴二,吴二伤了手,再也不能习武了。”

“人没事就好,有点殿下在,前程就在。”沈舟劝慰了她几句,“你瞧着瘦多了,虽脸色不大好,倒也圆梦了,方才忽的没看清,倒有些宜春郡主的风姿了。”

林黛玉身姿轻盈,如闲花照水,莺歌有时候吃多了,就会羡慕地抱怨几句。

“殿下又拿奴婢说笑。”莺歌将手里的托盘搁在桌上,“殿下受了几日的苦,螃蟹这等凉的如何吃的,刚熬好的梗米粥,皇贵妃娘娘特特命人送来的。”

刚才的功夫江陵已经和莺歌认识了,此时温柔笑了笑,“莺歌姑娘去休息会儿,我来服侍殿下用餐。”

莺歌对她态度却不算好,有些冷淡地福身就下去了。

沈舟把碗推给江陵,“她怎么看着不太喜欢你。”

“殿下也不看我现在什么样子,她能喜欢我,我才心寒。”江陵说多了话,总觉得自己是捏着嗓子的,索性闭嘴,也不换勺子,就用了自己的喂给沈舟。

“你再忍个几日,我给抄家弄钱来。”

“弄来的钱也不是你的,算了,这样也挺好的。”

“是啊,方便你侍寝。”沈舟看江陵那巴掌大的脸,也不觉陌生,多看两眼就想笑,“你要是有个妹妹是不是就长这样?”

“不一定,我要是有个妹妹估计像我爸,走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风。”江陵道,“不像我和我妈都是耿直的妖艳贱.货。”

西北大营花了半晚时间拿下了皇宫,沈舟和江陵则安安生生地入睡了,或者说,只有沈舟安生。

江陵翻来覆去怎么都觉得不喜欢,哪里都容易搁到,倒是沈舟睡得迷糊的时候,感觉抱着自己的不是平时的身体,直接把人踢开,转身抱了被子。

江陵吐出一口长气,抱着膝盖坐起来,用手指戳戳他的鼻子脸颊,“小坏蛋。”

正要进一步骚扰,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透过幔帐的缝隙,江陵见到齐徽睿踏月而来,愈发清瘦,却越发显出他的脱俗姿态来了。

江陵推推沈舟,沈舟却依旧睡得香。

“你在粥里加了什么?”江陵道。

“你这姑娘倒是好胆色,看起来像是江千里的什么人。”齐徽睿走到床前,撩起帐子,动作轻柔得很,“跟着他不觉得可惜吗?”

“恕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若是江千里的亲属妹子,不会不知道他和七殿下分桃断袖吧?可不就是可惜了,女儿家一颗心珍贵的很,怎容的人这样玷污。”

“齐二公子,您从前可不这样婆婆妈妈背后说人坏话。”江陵一手搭着沈舟,一手露出袖中匕首,“今日这匕首才送了义忠亲王上路,您是准备好事成双吗?”

齐徽睿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好胆色。”

沈舟睁开眼,“当然,也不看是谁的人。”

“你设了埋伏?”

“这倒没有。”沈舟打了个哈欠道,“我原本是真的睡着了,奈何你吵得慌,还要来拐带我的爱妾。”

他懒洋洋地揉了揉眼睛,发丝散乱,在江陵眼里可爱得紧,就不是能让齐徽睿看到的了,他正要起身挡在沈舟面前。

齐徽睿忽然皱着眉倒了下去。

“不会是个假的吧?这么好抓?”江陵道,拦住了沈舟要去碰齐徽睿的手,齐徽睿低低地在地上□□,嘶哑着道,“我亦算不得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不过是颗废子,我这等残躯,他怎么会让我做皇帝。待我断气,劳烦小七送我回江南,也不指望和宇棠合葬……”

方才还大好的月色,不知何时褪去,夜色浓重,星光暗淡,一抹薄薄的云遮着月。雕梁画栋的宫殿,此刻却透出难掩的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