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冷下脸来,淡淡道,“你既将我的事打听的如此清楚,你就该知道,我这个人最是睚眦必报。来人,拿下。”

丰子晴万万没想到他一言不合就动手,终于有了几分急切,“难不成真的被我说中了?江大人一副被戳中痛脚的样子,要是这话传出去,叫整个江南怎么看你,怎么看殿下?”

江陵揉了一把要跳出来的小白猫,朝丰子晴露了个渗人的笑容,“你别以为背后站着什么狗屁泰西王子,就在我这里大放厥词。你不就是来戳我痛脚的,又惺惺作态给谁看。传出去?传出去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哦,还是先割了吧。”

“割了我的舌头,难道就没有别的人能说?只要我没有平安出去,明日江南的学子恐怕就要有新鲜题材做文章了。”

“学子?我只怕你挑错人了,科举舞弊的时候这些学子还没有被关出教训来么。”江陵走到门口,“金陵学政都在我这儿关着,何况区区一个你。另找一个院子关他,守好了,不许人和他说话,饭也不必送,留壶水就是。”

丰子晴在他身后道,“你难道真的不想替丰家平反吗?别忘了,你的亲娘也姓丰!你如今无宗无族,待得今上和皇贵妃知道你同七殿下的事,你还有几分活命?有了丰家做家世……”

江陵不耐烦地打断他,“丰家就是当年也无甚家世可言,何况如今。丰公子也别忘了,如今是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你该求着我帮你才是。”

“只当丰某求你,丰家也是书香世家,就这样……”

“求我也没有,我不想帮。”

江陵再一次打断他,也懒得再听,小小打了个哈欠,带着一身的困倦去寻沈舟了。

沈舟夜里被胡院判叫醒灌了两次药,此时也睡不着了,正精神奕奕地在床头看话本,江陵又好气又好笑,仿佛是提前体验了儿子不听话,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只好上前弯腰夺了他的书,“什么故事这么好笑?”

“说这家人被奸人所害,满门抄斩,多年后剩了个私生子去给他们报仇了。”

“听着像是个好故事。”

“不太好,他是借了其他人的身份去科举考试的,要含冤昭雪自然就要暴露身份,按着欺君之罪,贬为庶人了。本来官都做得挺大的了,连着相爷都要把亲闺女嫁给他,可惜。”沈舟往里挪了挪,嫌弃道,“你洗澡没有就往床上爬。”

“太晚了,刚才在外间拿冷水洗漱了一遍,明儿肯定上下刷新一新。”江陵钻进被子,“有些人就是视家族为一切的。尤其是被害的,换作是我……”

“闭嘴,睡觉。”沈舟白了他一眼,“这种有什么好打比方的,还嫌睡得不够晚?明日睡个懒觉,不到中午不许起。”

江陵使劲在他脖子边乱蹭了一通,“宝贝儿你这是心疼我?”

沈舟学着他的口气,幽幽叹道,“可怜见的,打个游戏都要熬夜了。”

胡院判端着今晚第三碗药,气势汹汹掀开帘子,见江陵抱着沈舟登时怒道,“江大人!干嘛呢这是!不知道殿下病着呢!你外头进来洗澡没有?换衣服没有?万一粘带了什么进来,可如何是好?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就是不仔细,万一引得殿下发病,他难受不说,你自己不心疼?”

江陵闭了闭眼,咬牙笑道,“胡大人说的是,我这就去沐浴更衣。”

沈舟被灌得眼冒金星,擦擦眼角被辣出来的泪水道,“今晚还要喝吗?”

胡院判琢磨了一会儿,看他可怜兮兮的,老大不忍心的,“不喝了,先试试这几剂药,不行的话就得再改药方了。咳咳,今晚殿下得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胡大人也早些睡吧,忙了一整晚,也这把年纪了。”沈舟道。

“不,我还年轻着。”胡院判断然拒绝了沈舟的关心,“不过是该睡了,作为大夫,得注意养生。也是为殿下好,我不睡,殿下保准害怕还有药。”

沈舟哭笑不得,“快去吧。”

“那个,需不需要我给江大人来一发安神药?这样殿下也能更好的休息,他这人瞧着就怪烦的。”

“不用了。”沈舟简直无奈,唤来侍卫送他去厢房睡觉。

江陵匆匆洗了个药浴,头发还滴着水,这次不等靠近,沈舟就要踹他,“不许上来,身上一股药味,难闻死了。”

江大人可怜兮兮跪坐在床边,低头亲一口殿下的小脚,“累了一天了,还不让我睡觉,哪有这样不体恤的夫君,可真是要了人命。”

“你再吵?再吵让胡院判给你一碗安神药,放倒了随便扔哪里。”沈舟道,“什么事情耽误到这么晚?”

“丰家那个老三来找我,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背后啥人,拿我俩的事做要挟,让我帮他平反丰家。”江陵擦了半天,头发还是湿乎乎的,索性就准备这么睡了。

沈舟拿过被他扔在一边的布巾,坐在他身后帮他擦头发,“你怎么这么懒?我俩有啥事儿?我俩啥事都没有。”

江陵也不和他争,索性往后仰面一躺,直接把沈舟压进被褥里,沈舟气得咬他脖子,“你多大了?这么不要脸!衣服都给你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