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乍一听,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吴峰,“吴大哥是说,慕容总督?是我认识那个慕容总督吗?”

“正是这位大人。府里下人说慕容总督午后去探望齐二公子时候还是好好的,之后一直在书房办公,到入夜的时候,下人进屋点灯,发现慕容总督已经断气了。”

“备马车。”沈舟搁下手里的书,“让梅将军亲自领兵,将已经出城的几个官员带回来。瞧瞧有没有跑得特别快的。”

总督府内已是一片乱,有还没走人的,譬如苏州知府、徽州知府,被遗忘在角落的金陵官学新任总裁,此时都被看管在一处三面临水的小花厅内,等闲是跑不掉了。

江陵悄声和沈舟道,“这一点儿提示都没有,不算主线剧情么。慕容大人多好的人,分明是个霸道总裁人设。”

沈舟摇摇头,“我这儿也没提示,无端端就领便当了,不知道背后是太上皇还是今上的黑手。若叫谢家小舅舅知道,该伤心了。”

皇贵妃胞弟,实打实的才子,便是慕容宇棠口中恩师,在粤广一代素有名声,只管教书,不曾入仕,据说当时为了皇贵妃入宫一事,还曾和两个哥哥大打出手。

“咱们折了个好帮手。”江陵道,“你觉得谁有可疑?”

沈舟见已到了书房门口,不方便说话了,便没有作答,立在门口正要往里看,被江陵捂住了江陵,江陵道,“虽是假的,万一吓着你。”

“去请胡院判来协助仵作一起验尸,下手注意着些,别辱没了慕容大人,总督府现在只许进,不许出。”

“殿下,齐二公子来了。”吴山道,“说是想见慕容大人最后一面。”

沈舟朝他身后看去,齐二公子身形单薄,面色惨败,比昨日被人打了还要难看,要不是有小厮扶着,大约就要被风吹走了。

这样楚楚动人的美男,几乎要折腾出旁人的母爱之心来。

“让他进去罢,盯着点,别叫悲伤过度,厥过去了。”沈舟点头答应,拖着江陵让开了路。

“多谢殿下。”齐二声音嘶哑,简单的四个字都发着抖,一步一挪地让人搀扶进了书房。

慕容宇棠是趴在书桌上的,从江陵站在门口的角度,只能看到齐二缓缓坐在他脚下,他看了一会儿,齐二半分未动,像是僵硬在雪地里的雕塑。

身旁的小厮劝了又劝,齐二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背着身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开。

“这齐二公子还真的是惨,统共就慕容大人这么个朋友了。”江陵心里有些酸涩,牵着沈舟走得远了些,“别看了,瞧着难受。”

沈舟不知怎的,有些怔怔的,江陵和他说话,他就随意地点点头,吴峰瞧着不对,皱眉道,“殿下?殿下莫不是冲撞了?”

“胡说什么,我不忌讳这个,只是觉得有些头疼,人闷闷的。”沈舟半阖着眼,深呼吸了几口气,“胸口也闷得慌,大约是白日里中暑了。”

江陵将他抱到凉亭内坐好,“今天又不热,哪有中暑半天这会儿才发作了,还是让胡……去请个大夫来瞧瞧,许是晚饭吃积食了,开些消食的方子来。”

沈舟晚饭吃了小半盘的炸排骨,又是油腻又是辣的。

“你才吃积食了。”沈舟在他脸上掐了一把,这样简单的动作却好似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手无力地垂下,不等再傲娇两句,人就软软地往一旁倒去,险些摔在地上。

江陵也顾不得和他争执了,忙将人揽在怀,给他拍背顺气,“吴大哥,你去截一下胡院判,让他先来给殿下把脉。”

吴峰正要应,忽然惊道,“殿下的脸!”

江陵低头看去,沈舟脸上和昨日过敏时一样,红肿了一大片。

吴峰经历的事多,很是警觉,“这事不对,殿下不能再留在这府里了,咱们立刻回去。”

倒是沈舟自己不肯,努力吸着气道,“若真有不对,也来不及了,万一对方埋伏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倒不如留在此处静观其变。”

梅庚新去追走了的人,吴峰要亲自去请胡院判,此时只有一个吴山可用,吴峰耳提面命,“千万要注意殿下安危!”

“我知道,你赶紧走罢,放心放心,殿下在我在,江大人在不在我就不管了。”吴山将兄长往外推。

江陵取下腰际装了薄荷的荷包给沈舟嗅着,“心跳得厉害吗?你这什么人设,听说过敏会死人的,这策划……”

沈舟虚弱地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嘴唇,有些好笑道,“就是有些晕,也不难受,你别骂人家策划了,打游戏嘛,要是那种全息断手断脚的,还不得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