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家私底下都管这个叫小科举,科举还得有个名次,这回考上了说不得能直接入了陛下的眼。

京中一时兴起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热潮。

御赐的宅子也终于收拾好了,江陵自己的东西一辆车就装完了,剩下几辆都是先前高中时候各家的贺礼。

沈舟看着那堆乱七八糟挤在库房里的东西,回身看江陵道,“你就一直这么扔着,也不打开看看?”

“懒得看,要不殿下替我拆?”江陵在里头摸索了一会儿,最后抽出个小木匣,“各家的礼单都在这里了。”

“莺歌!”沈舟夺过小木匣,径直塞给莺歌,“你领着人,帮他库房收拾了,东西都上册。”

江陵补充道,“谁家送的也写上。”

他尚且算不得御前红人,搬家也搬得悄无声息,简直就是今非昔比,人庭冷落,沈舟却觉得挺清净,趴在廊下醉翁椅上昏昏欲睡。

花了半天功夫才收拾完库房的江陵正要和他商议多买几个下人的事,看到他的侧影,忍不住连脚步都放轻了,还未走过去,慎言蹦蹦跳跳过来道,“荣国府的大老爷来恭贺您乔迁之喜,带了好些东西,见不见?”

“见,先请他坐下喝茶,我一会儿就到。”江陵道,偌大的宅子,人还没屋子多,他自己去里间翻了半天,没找到毯子,最后拿了件外袍给沈舟盖上,俯身轻声道,“贾赦来了,我去见见,你睡醒我就回来了。”

沈舟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嗯,等你回来一起吃午饭。”

“咱们一会儿出去吃,厨房都没火。”江陵最是喜欢看他困倦时候的样子,说什么都听,乖得要命。

贾赦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江陵便到了,他对贾母进宫告状的事一清二楚,因此甫一见到江陵就拱手道,“江师弟,家母前些日子多多得罪了,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江陵有些诧异他将姿态放得这么低,“贾将军不必放在心上,今日到访,招呼不周。”

他的称呼亦叫贾赦一怔,他虽袭了个一等将军爵,却无甚人放在心上,倒是贾政那个从五品员外郎被人看做贾府支柱一般。

贾赦脸皮厚,笑着道,“江师弟正是忙的时候,本不该打搅,我就直说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想问问陛下选拨公卿人家的事,江师弟可能指条明道?”

“荣国府这等人家的公子,原不必读什么书,只要认识几个字,不怕没有一个官儿做②,又何必进宫吃那等苦头。”江陵一时兴起,用了贾赦在原著中的台词回了他。

不想贾赦竟叹气道,“江师弟这话是臊我呢,荣国府如今怎么,你难道清楚?不然家母也不会硬要留下你这只金凤凰了。我才学浅薄,不比府中二老爷,嫡子尚有爵位可依靠,可下头还有个庶子,打小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总得给他口饭吃。”

江陵心说赦大老爷您可OOC了。他不知道的是,在公元2XXX年,某个文学网忽然刮起了贾赦风,洗心革面的有,重生的有,穿越的有,个顶个的国之栋梁,颜值巅峰,以至于洗白了吃瓜群众心里贾赦的形象。

在制作游戏的时候,游戏公司就参考了这部分,将贾赦某些地方重新塑造了一番,重点在黑二房上。

贾赦见江陵不说话,自己给自己搭了个台阶,“我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江师弟且看看能不能,若是可以,这忙可不白帮。”

江陵道,“不如这样,贾将军把令郎的功课拿来我看,要是有能指点的地方,我自当倾囊相授。”

“还望不吝赐教。”贾赦文绉绉的说了句,又笑开了,拍着江陵肩膀道,“京城里新开了一家春风楼,淮扬菜色很是不错,今日是江师弟乔迁之喜,我做东,请你去那儿好好吃一顿。”

“改日,改日。”江陵道,“今日还约了友人,不好爽约,令郎的事,我必定放在心上。”

贾赦又给他介绍了许多京城著名玩乐场所,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一见如故,往后就叫我恩侯兄,我叫你……江师弟可有表字?”

“尚无,老师许诺高中之后亲自为我冠字,想来如今正在路上。”江陵将他送出门,想着春风楼的淮扬菜色,跑去廊下摇摇沈舟,“午间吃淮扬菜可好?”

沈舟本就在摇椅上不稳,倒被晃出了做秋千的感觉,他用手掌搓搓脸,让自己清醒些,“随便吃什么,这会儿还早,不饿。贾赦找你干嘛?”

“想塞个儿子进明德院,找我走后门。”江陵道,“我有个主意,殿下觉得怎么样?”

“你都没说,我怎么知道。”沈舟踢他,在牙白的下摆上踩出半截脚印。

“殿下肯定猜到了,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懂的。”江陵硬是和他挤在一张椅子上,“还不够大,应该定做张双人的。”

沈舟被迫趴在他身上,下巴抵着他的肩膀道,“你真想好了?帮着贾赦打压贾政,叫他们窝里斗,是还不错。可是你才和贾家撇清关系,何况你怎么知道贾赦今日上门不是计?今上最讨厌人以权谋私,你不管泄题还是帮忙,他肯定会不悦。”

“我怎么会泄题或者帮忙,宫里头还有位贾娘娘在,怎么也轮不到我操心。”江陵脚尖点地,身子往后仰,那醉翁椅便又慢慢悠悠晃起来,他揽着沈舟后腰,“且让这老太太知道知道招惹我的下场。要是我说贾娘娘出手,顶掉了他儿子的名额,让贾宝玉上了,你猜贾赦会有什么反应。”

“贾宝玉衔玉而生,都说他洗三的时候,满京城疯传他是有大造化的,这等人还巴巴地送到宫里去,送死吗?”沈舟戳戳江陵的腰,“我不信贤德妃这么蠢。你怎么不怕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