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早对此习以为常,“多谢夸奖。”

宴席设在总督府后花园,丹桂飘香,亭台水榭,虽富贵却有些繁杂无章。席次是早安排好的,沈舟是首位,江陵是末席。

“我敬诸位。”沈舟举杯,有些冷淡,但也算得礼数周全。

江陵握着酒杯的手就抖了抖,硬生生把笑憋了下去,七殿下演技很好,和昨日吃着小鱼干的少年判若两人。

一轮喝下去,几个知识分子老头儿也就放开了,白胡子抓着江陵要他继续讲之前的策论,裘双更觑着沈舟脸色,大笑道,“特意请来诸位先生作陪,果然合适,小江解元,答得不好,可是要罚酒的。”

“那我还是先自罚一杯再答好了。”江陵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开始做论述题,洋洋洒洒,滔滔不绝。

“答得好!”白胡子的眼神不似先前那般吓人,满是欣赏,“来来来,我同小江解元饮上三杯。”

劝酒的恶习在几位大儒间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他们劝你的话,诗词歌赋,无一不有,好似你不肯喝,就是违背了自然规律,违背了国家运转,简直就是罪大恶极,看不起他们。

白胡子揽着江陵肩膀,“大兄弟,干了!”

江陵是个喝酒不上脸的,别人都面红耳赤的,独他一人端坐,笑得春风荡漾,桃花眼中满是潋滟。而且他就光盯着沈舟看,眉梢眼角,皆是风华。

侍奉的小丫鬟都躲在廊柱后头揪手帕,江解元怎么生得这么好看,真真是羡慕江解元以后的媳妇儿。

林如海顺着沈舟的目光看过去,就瞧见这么一幕,只恨刚才没把这瘪犊子的脚给踩瘸了,低声赔罪道,“殿下赎罪,小江解元醉了,难免有些……失态。”

“小江解元这看着可不像醉了吧?”裘双更道,“这可太失态了。”

“嘿嘿……”江陵托着腮傻笑。

沈舟:……

已经很少有人这样够胆量对着七殿下露出傻子般的笑容,就差流口水了。

“也不算他失态,胡老都抱着假山喝了。都散了,命人送他们都去客房休息,送碗醒酒汤。”沈舟宣布解散。

江陵脚步虚浮地被丫鬟扶着,一扭头,朝着沈舟来了个飞吻。

嘿嘿,猫咪。

好在有丫鬟挡着,除了沈舟和林如海并无人瞧见,林如海冷汗立时就下来了,“七殿下,他这是喝醉了……”

“我看他是喝疯了。”沈舟十分后悔刚才替他说话,拂袖而去。

这还不叫失态,那什么叫失态。喝死你算了,智障。

总督府的客房离得有些远,踉踉跄跄走了段路,江陵被冷风一吹,恢复了些神志,推开丫鬟自己站稳了,他其实灵魂上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就是肉体上难以控制。

回忆起方才情景,他估计这回是要被猫咪殿下拿爪子挠死了。

“江解元,就是这里了。”丫鬟将他领到一个小院,抬手推开正屋的门。

院子很精巧,院角养了两株红枫,回廊下还放着个摇椅,上头是三两个抱枕。

不对,这院子不像是客院。

江陵瞥到抱枕下压着的那件衣服,似是条裙子,月白色镶着荷花澜边,他掐了自己一把,争取多一些的肉体控制权,“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其他人呢?”

丫鬟一惊,随后故作镇静地笑道,“江解元这是酒还没醒吧,这是府里客房呀,可是把最好的院子给您了。”

“不必,我酒醒了,还是回去才是,就不打扰了。”江陵欲要往后退,骤然后颈一疼,便人事不知了。

等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身下很软,似是被褥,江陵缓缓坐起来,摸着还犯疼的脖子,脑袋嗡嗡的响,勉强睁开眼,想看看自己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