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
“会不会是把错了。”
云郦垂眸看了眼小腹,呐呐道。
没等赵渔应话,大夫就不满地道:“小姑娘,你可不能怀疑老夫的医术!”
之后,因云郦身体无大碍,大夫就先离开了,护卫们熬药的熬药,守卫的守卫,房间再次只剩下云郦和赵渔两个人。
云郦脸色有些苍白,嘴唇颜色清淡,赵渔在她背后垫个靠枕,握紧她微凉的手道:“秀秀,不管什么样,姐姐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云郦抬头,对上赵渔担忧的目光,她一直是个很冷静理智的人,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彻底乱了,这个孩子扰乱了她的计划,也彻底乱了她的心。
思及此,云郦闭了闭眼,男子喝的避子汤果然靠不住!
她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今日那个小孩……”
提到那小孩,赵渔脸色一寒:“阿莫已经在审他,结果出来我再告诉你。”
赵渔没想满着云郦,她虽想努力替她遮风挡雨,可她不能保证她能永永远远让她活在她的庇护下,既如此,那些肮脏血腥的事就应该让她渐渐了解。
云郦嗯了声。
没多久,云郦喝了药,用了些清淡饮食,身体疲惫,就又躺下睡着,赵渔见她睡着,倒也没走,虽然她刚才看着挺冷静的,但只有她自己知晓,她的双腿双手有多发软。
云郦再次醒来是翌日早上,喝过药用过早膳,昨日的大夫拎着药箱来到房间,检查后叮嘱几句,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云郦忽然叫住他:“高大夫。”
高大夫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闻言,他笑眯眯地扭头:“小姑娘,你还有什么事?”
云郦手摸上小腹,沉默半晌,她抬起头,语气坚决:“能给我开份落子药吗?”
“素素。”
赵渔猛看向她。
云郦浅浅笑道:“姐姐,我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赵渔看她神色,她情绪平静,没有丝毫波动,像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若她真的想好,赵渔也没多说,她同她一起看向大夫。
高大夫迟疑摇头:“小姑娘,你现在身体很弱,若是服用落子药,可能会对你身体产生不好影响,重则终身难孕,影响寿数,你想好了吗?”
“这么严重?”
赵渔愕然。
高大夫瞅她一眼,挺直胸膛道:“这还算轻微了,若不是你们昨天遇见的是我,两条命都没了,虽我能帮小姑娘娘解毒。”
他看向云郦,撸撸有些凌乱的胡须:“但那毒的后遗症就是身体虚弱,而且你现在坐胎本就不稳,我虽有妙手回春之能,但也不是神佛。”
原是这样,云郦低下头,心情烦乱,赵渔则着急看向大夫:“若是不堕胎,可会对身体有害?”
“好好调养,影响比堕胎小。”
赵渔松口气,看向云郦:“秀秀……”
云郦心烦意乱,她看看担忧的赵渔,她本想着既然决定和裴钰安一刀两断,那就断得干干净净。
可现在……
高大夫见云郦犹豫,便先行离开,“你想好再找我。”
赵渔坐到云郦床榻边,云郦垂着头,她也看不清她表情,赵渔犹豫几番,握紧她的手。
若是这个孩子打掉不会对云郦造成任何影响,赵渔自然尊重她的决定,可这个状况,赵渔也不知说什么才好,毕竟留下,似乎也不全然是好事。
云郦垂着头,也不知该做何表态,最后她深吸口气:“姐姐,让我再想想。”
过了三日,云郦还是没做决定。
赵渔倒是想了个办法,虽然高大夫医术不错,是这个镇子上最好的,但这毕竟只是个小镇,回到西洲,有数位名医,说不准能在不影响云郦健康的情况下堕胎。
高大夫得知她想法后,翻了个白眼:“你就去西洲找,看有没有大夫能不伤身体的堕胎。”
就算是个康健人,堕胎都会影响身体。
赵渔道:“高大夫……”
“好了好了,别说了。”
他从一堆药材里抬起头,露出个得意笑容,“老夫还巴不得你多寻几个名医问问,好让你知道,老夫的医术有多厉害。”
见他没生气,赵渔松口气,又向他提出告辞,云郦身体有些虚弱,但她需要养几个月,不能长留于此,何况现在距西洲不过三五日,她们行慢些,也不影响什么。
翌日,云郦就被赵渔扶上马车,驼车里垫了厚厚的地毯,车厢这几日被改造过,行驶得没有从前那么快,但更稳当平缓。
赵渔扶云郦坐下,云郦掀开车帘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但总觉得有被人注视的感觉。
云郦松开车帘,秀眉微皱道:“姐,我怎么觉得有人盯着我们?”
赵渔把薄毯搭到云郦膝上,称赞道:“不错不错,你倒是挺敏锐。”
云郦好奇地看着她。
赵渔解释:“是有人监督我们,是薛琅的人。”
云郦奇怪道:“薛琅,他表妹不是派人来刺杀你吗?”
那小孩的来源已经查清了,就是薛琅表妹派来的人。
赵渔笑了笑:“是他表妹想杀我,他没想杀我。”
云郦忍不住多看赵渔几眼。
“放心,那两个人目前不会对我们动手。”
赵渔道,话罢,她见云郦目光里的探究,多补充一句道:“郦郦,我陈家和薛琅是仇敌,无法和解,将来若是薛琅寻到你,无论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云郦对赵渔和薛琅间的恩怨更迷惑,但不妨碍她清楚地知道她们关系,她重重点了点头。
赵渔摸了摸云郦的头发,云郦脸色有些惨白,手指冰冷,她心疼道:“你当务之急,是养身体。”
云郦颔首,若是身体不好,一切皆有可能化为泡影。
马车满满往西行驶,七日后,云郦看到了一座高大城墙,城墙顶端,上书西洲二字。
西洲周围虽是沙漠,可因黄河流经,有大片大片的绿洲,瓜果时蔬,鱼米河鲜,应有尽有,不负塞上江南之名。
但马车步入城内,却不会让人误会这就是江南,西洲街道虽有垂柳绿荫,房屋也有江南那种精致的小院,可也有江南未有过的石头夯土的朗阔屋舍。
街上行人也五花八门,云郦掀开车帘,最明显的两点,西洲街上的女郎很多,比起大安内任何一座城都多。
此外,还能看到面孔迥异,比如绿眸卷发,深目高鼻的外乡人。
马车渐渐往内城行驶,内城的商贩不如外城多,但越往里,气氛也就越严肃。
终于,马车驶进一所宅院,一刻钟后,马车在宅院某个地方停下,赵渔扶着云郦下车,周围的人立马恭敬道:“夫人。”
云郦扶着赵渔的手,自车厢出来,赵渔道:“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带你逛一逛陈家。”
云郦轻轻嗯了声,这个时候,侧方廊下忽然传来一道低沉嗓音:“阿苓。”
赵渔失忆的那些年,有个新名字,薛苓。
云郦抬眸看去,一个月牙白长袍的青年急急走来,他身材颀长,眉如墨画,皮肤冷白,但冷白里夹杂几分苍白,唇色也淡,似乎很是病弱。
想着间,男子就到了自己跟前,紧盯着赵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