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延啜却不想和俱力贫贺中浪费时间,他深知此次夺权因为一个快字,给毗伽顿出谋划策调走了俱力贫贺中的嫡系,清洗了牙帐中剩下的心腹,剩下的便是把这位前俟斤彻底送上路,因为接下来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截杀杜士仪!毕竟,之前他派出的那寥寥十数人只是死士,为了能够彻底抹杀杜士仪这个回纥的生死大敌,他不得不用尽了所有的手段,好在毗伽顿也有同样的雄心,在尚未解决外敌的情况下,两人一拍即合!
“阿哥,以后等我死了,会下去给你赔罪,现在就对不住了!”
随着嬉皮笑脸的毗伽顿一个手势,偌大的牙帐中四处伏兵尽出,冲着俱力贫贺中这只剩下六七百的兵马掩杀而去。事到如今,俱力贫贺中哪里不知道大势已去,乱军之中,他在竭尽全力砍杀了一阵之后,突然冲着自己的弟弟以及磨延啜死死瞪了一眼,发狠似的掷出了手中长刀。随着长刀钉入了一个敌人的胸膛,他自己的身上也一下子插入了四五把刀剑。精疲力竭的他缓缓瘫倒在地,咬牙切齿地迸出了一句话。
“黠戛斯会毁在你们手里的!”
然而,不管是否会有那一天,他终究是看不到了!
疾驰的马背上,仆固怀恩瞅了个空子,也向杜士仪问出了几乎同样的问题:“大帅,俱力贫贺中就不怕黠戛斯因此遭殃?”
“如果我没猜错,他恐怕也是被人坑了!”耳边全都是呼啸的风,说话基本靠嚷,杜士仪也只能言简意赅,“磨延啜应该就在黠戛斯!”
当初和回纥那一仗,居功至伟的正是孤军奋战拖住回纥主力的仆固怀恩,因此他听到后一句话,登时勃然色变。此时此刻,众人已经和杜士仪早先就伏下用于接应的五百牙兵会合,可因为之前那一战亦是死伤十数人,军中士气尽管谈不上低落,可终究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身为此次真正负责临战指挥兵马的主将,既然从杜士仪口中得知了这样的可能性,仆固怀恩少不得召集旅帅队正等中下层军官,三下五除二将一系列军令颁布了下去。
首要的一点便是,注意来路时沿路留下的探马的传信,以防有伏兵!
事实证明,仆固怀恩的担心绝不多余。在付出还不算大的代价先后冲破两层伏兵圈后,前方终于出现了杂乱的旌旗。自从来到安北牙帐城后,这几年来他是出外征战最多的,此刻不禁认出了其中几个旗号,登时惊咦了一声。
漠北地广人稀,尽管部族众多,彼此之间也要争夺牧场、水源、人口,但仍然有鞭长莫及的地方。于是,那些部族覆灭,抑或是被赶出来的人便三三两两聚集在了一起,成了四处做没本钱买卖的马贼!从前,应臣服安北牙帐城的各种小部落再三恳请,他曾经亲自出马,荡平了安北牙帐城周遭两千里范围内的多股马贼,其中就有此刻看到的那些旗号。莫非,这些他认为早已经连根拔起的草原之患,竟然又再次死灰复燃了?
“大帅……”
没等仆固怀恩把话说完,杜士仪便若无其事地说道:“我说了,此次的主将是你,除了你的兵马,五百牙兵,连我在内,所有人都听你分派!”
这不是杜士仪第一次托付自己大事,可把安全一并委托给自己,仆固怀恩哪里敢有半点疏忽。眼看着他去激励士气,阿兹勒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一夹马腹悄悄凑到杜士仪身边,低声问道:“大帅,缘何不告诉仆固将军,我们还做过其他准备……”
“我之前可是早就确定黠戛斯也许会有问题?”
阿兹勒闻言顿时摇头。杜士仪只是说过,要以防万一,此前商议时,就连陈宝儿和张兴也并不觉得,黠戛斯只凭眼下那点实力就敢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