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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校对版] 府天 2865 字 2022-10-20

王昌龄和高适就更加来不及了,两人眼睁睁看着那主仆二人抛下他们和其他人消失在了视线中,高适便若有所思地对王昌龄问道:“少伯,不是听说大帅家中父母早亡,唯一的叔父也已经过世几年了,如今这位朱坡京兆公是……”

高适离家前往两京游历的时间很短,而王昌龄为了一个进士硬生生在长安砸进去了五年岁月,最后因为资质运气无一不错而最终金榜题名。所以,王昌龄对于樊川京兆杜氏之事,倒是颇有了解:“朱坡京兆公,是京兆杜氏这些年中最德高望重的人,当年官至京兆尹,又是嗣韩王妃的父亲,故而在京兆杜氏说是一言九鼎也不为过。早年间,大帅应该曾经得其提携教导匪浅,故而在长安时常常前往朱坡山第拜望,据说一直都尊称一声老叔公的。”

当杜士仪匆匆来到王容的寝堂,认出那个身穿素服,面露戚容的青年时,他便意识到,得闻消息后自己最担心的那件事,应该还是发生了。他闭上眼睛竭力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缓步上前叫了一声黯之。杜黯之一路从长安紧赶慢赶过来,只用了区区七八日,两股磨破疲惫欲死,此刻见到杜士仪顿时哭拜于地。

“阿兄,老叔公……仙去了!”

第798章 最是凉薄帝王家

杜黯之赶到鄯州都督府之后,因为杜士仪前去了临洮军,王容出面接待的他,因而早一步得知这个噩耗。她深知杜思温可称得上是丈夫最敬重的同族长辈,因而此刻听到杜黯之报丧,杜士仪呆呆伫立,眼睛无神,她生怕其一下子接受不了,连忙站起身上前搀扶着他坐了下来。好一会儿,她才听到丈夫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即将头埋在了双手之间,她反而如释重负。

总算接受了这个事实就好!

“黯之,既然说你到朱坡山第时,老叔公还只是重病,他是怎么去的,你原原本本告诉我。”

听到杜士仪声音哽咽,杜黯之便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因我和望之服孝已满,望之因为阿兄从前的训诫教导,有意从军洗刷污名,所以,我便应他之请,前往长安朱坡拜见老叔公,希望老叔公能够给他讨个情,便让他在陇右从军,谁知到了朱坡山第方才得知老叔公重病。嗣韩王妃那时候也在场,她知道老叔公牵挂阿兄,便携我入见,果然老叔公嘱咐了我很多话,还让我把一封信转交给阿兄。而后整整三日,老叔公就一直昏睡未醒,最终仙去了。”

这简简单单的话语,却是自己最敬重之人的生死,杜士仪只觉得泪水糊满了眼睛。他这么多年走来,最关切他的人中,有恩师卢鸿,有杜思温,有源乾曜和宋璟。而后两者一个是上司长官,一个是赏识他性情能力的名臣,如今一死一隐退,却又和前两者不同。一想到杜思温为自己挡了很多风风雨雨,如今他却没有赶得上见最后一面,他终于品味到了王容回京,却和金仙公主天人两隔,不及见上最后一面时的痛苦和悲切。

“信拿来我看。”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杜黯之连忙上前呈上了手中那一个铜筒。只见白蜡封口,上头封印的不是杜思温的印章,而是依稀可见字迹。他细细辨别,只见上头赫然是杜思温亲笔,封于某年某月某日,付杜十九字样。尽管不知道杜思温是否留给子女的,也是这样的遗书,可他仍不觉心中悸动。待发现铜筒上更有一处锁住封口的小巧铜锁,他就更加诧异了,盯着杜黯之问道:“这上头怎会有锁具?”

杜黯之接过东西后便仔细藏好,星夜疾驰赶到了鄯州湟水城,此刻杜士仪这一问,他方才发现还有如此机关,登时也迷惑了。想起杜思温当时嘱咐,他就若有所思地说:“老叔公最后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说的话我有些难以分辨,似乎是说,这信阿兄能否看见一得看缘分,二得看路上是否顺遂……别的我也没听清。”

这么说,这装信的铜筒机关,是杜思温早就设下的?之所以不给杜黯之开启之法,是担心路上出问题?他虽说出镇一方,但如今还不至于有从前王毛仲那样的生死大敌,何至于如此?

杜士仪生来谨慎,尽管很想弄明白杜思温究竟在信上嘱咐了自己什么,可他仍然没有贸贸然去设法打开那铜筒。倒是对于杜黯之这个千里迢迢奔波赶来的堂弟,他少不得仔细问过,得知杜黯之如今已经将除服的消息禀报了吏部,即将重新开始候选,他便沉吟了起来。

“黯之,依你之见,你弟弟这两年多在家服孝,较之从前可有长进?叔母的脾气比从前可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