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杜师是给南哥你起了个学名。”
尽管正式交往中彼此之间会称年长者为兄,加上排行以表区分,但亲切地称呼哥弟也并非没有。比如李隆基在饮宴中无拘无束的时候,会称呼宁王李宪为宁哥,薛王李范为薛弟,而陈宝儿和南八一见如故,又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于是就熟络得叫起了南哥。此时此刻,见南八还在呆滞中难以自拔,他便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臂膀,等其回过神来就笑了笑。
“南哥不用怀疑,是真的!想当初我这个乡野童子,也是蒙杜师当众赐了学名,收录门下。你精通武艺,又勤学苦练,杜师自然器重你。”
“不不不,我怎么能和你过目能诵的这神童相比……这不是在做梦吧?”南八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又忍不住去掐自己的胳膊,等手臂上传来了一阵剧痛,他方才确信刚刚听到的不是梦中臆想,而是现实,登时欣喜若狂。
“南霁云……南霁云……我终于有名字了!”
陈宝儿唯恐南霁云高兴得过了头,惊动了寝堂中的人,赶紧拖起人悄悄退走,但心里也为其感到高兴。一个朗朗上口的名字,对于那些出身名门贵第,甚至是寒门小户的读书人来说都不是难事,可对于他们这样的寻常乡民来说,就着实不是易事了。请不起读书人,又想不着好听的字眼,便只能以排行为名,或是胡乱以马牛等物作为名字,一辈子都低人一等。可现如今,他又多了个同为杜士仪赐名的同伴!
而步入寝堂的杜士仪见固安公主拉着王容笑吟吟地榻上说话,根本不理会进来的自己,他也不生气,一句话不说上前反客为主地找了一方坐具坐下,就这么一手支着下颌,饶有兴致地听她们说那些家长里短的话。久而久之,他倒无所谓,固安公主却终于忍不住了。
“你啊你啊,幼娘到了云州城,你还忙着你自己的事,把人丢在一边,也不看看她这一路又是打通粮道,又是设法给你招募百姓到云州城来!哪有你这样不体恤娘子的丈夫?”固安公主直接数落了杜士仪一顿,见其一副低头聆听教诲的样子,她顿时不知道如何再继续下去了,只能没好气地说道,“好了,幼娘晚饭也只是随便用了几口,你们赶紧回房,好好叙一叙别情!”
话说到这里,外头就传来了一个声音:“贵主,杜长史,王仲清王先生醒了!”
“真的?”杜士仪霍然站起身来,一时顾不得其他正要往外走,耳朵便突然听到了固安公主一声喝。
“站住!”固安公主也已经站起身来,无可奈何地看了杜士仪一眼,她便柔声说道,“王泠然是为了舍身救我这才重伤昏迷不醒多日,理应是我先去看他。你今晚先陪着幼娘,明日再去看他吧。张耀,随我去探望王先生。”
张耀心领神会,打了个手势就悄然跟随固安公主出了寝堂。等到了王泠然养伤的那座僻静的小楼前,她突然心中一动,低声说道:“若非王先生之前舍身相救,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局面。王先生的妻室早就故去了,膝下又不是儿女,如今一个人在云州,实在是孤苦伶仃……”
“耀儿,你这是闲得没事干了是不是?”固安公主没好气地打断了张耀的话,见其低头不再多言,她到了门口打发两个守着的婢女退下,这才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你在这儿守着,我进去见他。”
第555章 小别胜新婚
小别胜新婚,尽管掐头去尾,杜士仪和王容从长安分别,到现在重聚,总共也才不到一个月,可并肩出了寝堂之后,杜士仪便不动声色地伸手去牵住了王容的手。后者只是微微一惊本能地甩了甩,见没法挣脱,她就知道杜士仪那一本正经外表下掩藏的一面终于又表露了出来,只能无可奈何地随了他。果然,即便一路上过去,常有婢女让路行礼,可杜士仪自始至终就不曾松开手。以至于她发现别人在行礼的同时悄悄瞥着他们那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时,面上红晕宛然。
“你干嘛非得一路做给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