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自然不好对杜十三娘实言刚刚偷窥的人是谁,只是亲自上前打起帘子将杜十三娘让进了门。
大约因为早年间没怎么照拂过杜士仪和杜十三娘兄妹,杜孚总有些不愿意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会儿杜十三娘进来,只瞧见韦氏一人端坐在主位上。她上前用无可挑剔的礼节拜见过这位长辈之后,也没有寒暄客套,就直截了当道出了来意。
“什么,让二十一郎去永丰里崔宅备考?”韦氏此前见杜黯之只读书,始终不提科场之事,还以为这庶长子是自知资质,不敢去尝试那种失败的痛苦,不过给外人做个勤奋苦读的样子,倒是没在意他,谁知道其今年第一次考明经就得了解送。此刻面对这个难以置信的消息,她当即反对道,“哪有这个道理,家里又不是没地方给他读书备考,不用麻烦外人了!”
“崔杜本是姻亲,何来外人之说?”杜十三娘淡淡地回了一句,见韦氏面色一阴,显然知道失言了,她这才看了一眼杜黯之,用眼神安抚他一切自有自己,这才继续说道,“此事老叔公也已经知道了,很是支持,此前来信时,还告知嗣卫王妃,请她给二十一弟多预备几卷前些年的经义策论卷子。叔父只有两个儿子,想来婶娘身为主母,总知道世家大族之所以能绵延不息,这读书仕宦是最好的出路!”
这一番话有理有节,韦氏有心想拦着,可话到嘴边面对杜十三娘那明晰的眼神,她竟有些说不出口。就在这时候,外间一个婢女通传了一声快步进来,到她身边站定后弯腰躬身,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娘子,郎主说,十三娘子要带二十一郎去读书,那就让他去。”
尽管韦氏咬碎了银牙,可杜孚都松了口,她只能不阴不阳地吩咐人去给杜黯之收拾行李,可这口气她却着实吞不下。一想到刚刚杜望之人还在这里,可在门前偷窥看到杜十三娘之后,一转眼从后头溜出去,又不知道上哪儿了,她不禁恨铁不成钢地问道:“二十四郎人呢?”
“娘子,小郎君应是去骑马了!”
“骑马骑马,他就知道骑马!给我把他找回来写字,从今天起,每天不写完五百个字,不许他出门半步!”
要是再这么下去,杜望之迟早要被他的庶兄骑到头上去!
顺顺当当把杜黯之从乐成坊杜宅接回来,杜十三娘带着他回到崔宅过后,就亲自引他去看了自己安排好的客院。见其满脸过意不去,她就笑着说道:“当初阿兄暂居崔宅读书的时候,也是借住在这个院子,住的也是你这个房间。能不能像阿兄当年那样一举成功,就要看你的努力了。我已经请得阿娘允准,崔氏藏书楼中的书,你尽可借阅,但是,切记不要贪多,你要考的是明经,经义才是根本。”
“是,多谢阿姊提醒!”杜黯之深深躬身谢过,等杜十三娘上前扶起他时,他又讷讷说道,“若非阿兄和阿姊,就没有今天的杜黯之!我绝不会辜负这番照拂和期望的!”
“你知道就好,多用心,这就够了。”
把杜黯之安置好了,杜十三娘便去了寝堂向赵国夫人禀报,可话才说到一半,外间却通传说,王缙来了。作为崔家的乘龙快婿,王缙这些年越发气质内敛,喜怒不形于色,但和崔九娘婚后两年却琴瑟和谐,因而赵国夫人放下了心头一桩大事,倒也不太在意这个女婿虽在两京以辞采华茂名声远扬,却始终不曾涉足科场。反而,对于他今天不曾带着崔九娘来,她倒更关切些。
莫非小夫妻闹了别扭?
“今日我来是向岳母报喜的,九娘有妊了。”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