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娘,等到这一番事情做完,我一定会风光迎娶于你。不过,在你洗手作羹汤之前,茶行的事却只能由你挑大梁了。要知道,茶引司将来必定会成为大项,我之后纵使还有韦十四,但不可能永远捏在手中。如何把茶商捏拢在一起,把目光放在外头,而不是彼此勾心斗角,这才是最重要的。独领风骚兴许会一时得利,但百花齐放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做暗处的掌控者,远远比做明处的龙头更有利。”
心上人在表白的同时,却还对自己寄予另一番重任,王容一瞬间想到的只有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从前倦怠梳妆的她,如今每当杜士仪来时,却都愿意精心打扮一番,以最出色的姿容精神出现在他面前,然而,让她更倾心于他的是,他肯把那些别人很少会放心交托给女人的大事托付给她!她一介女子,并非国士,但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触动却一模一样。
“我知道该怎么做。”
“成都城内赫赫有名的慧娘子,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杜士仪刚刚还摆在脸上的郑重表情突然敛去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突然紧挨着王容身边坐下,一手揽住她香肩的嬉笑。身在天高皇帝远的巴蜀,自己又处心积虑几乎成为了成都城内最有话语权的角色,又身处这座旁人很难一窥究竟的观中之园,在这种外头天寒地冻的夜里,佳人在侧的他只觉得格外温馨。有意环住了王容那轻盈的腰身,他就笑吟吟地说道:“话说回来,成都上下对于慧娘子的猜测,可还真的是五花八门啊!”
“若非尊师和玉真观主联手做了些手脚,阿爷和阿兄也都一切如常,我一年多不在京城,早就有人怀疑了。”说到这里,王容感觉到杜士仪的下巴磕在自己的肩膀上,不禁大嗔道,“你还好意思说,很多消息都是你故布疑阵放出去的!什么流落在外的皇族之后,什么某某使君的远房族女……甚至还有人说我是宇文融的外室女儿!”
“你怎么不说还有人说你是神妃仙子,山灵精怪?”
杜士仪嘴角往上头一勾,双手却依旧轻轻搭在王容那丝毫没有赘肉的小腹上,啧啧说道:“百姓喜欢神秘,既然如此,那就不妨让各种消息来得离谱一些,横竖你背后是玉真金仙二位公主,固安公主是我的阿姊,可不也是你的阿姊?虽说公主们都不涉政务,可没有一个是好欺负的!”
“狐假虎威!”
王容轻哼了一声,心中却知道自己一介女子即使戴着幂离在外奔走,深得让人无法揣测的背景和靠山却是必须的。她往身后杜士仪的身上靠了靠,这才低声说道:“成都令任满之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三年成都令,把成都乃至于益州蜀郡的田亩统统清查仔细,让此州能够顺利推行两税,然后再把茶引司的摊子慢慢铺开,等到根基打牢固,我们在剑南道就算站稳了。一定得是即便将来我们不在,我们的事业也能够在这里稳稳当当才行。至于前往江南开拓棉田的,应该也能够有所小成。到了那时候,就算不当官,我们也饿不死。至于打算,应该不得不回朝再混一任京官吧……”
一个混字让王容忍俊不禁。可想想他在外施政大展手脚的雷厉风行,以及在京城做事的处处掣肘,她不得不认同这个混字道尽了京官的精髓。毕竟,一旦回到长安,和光同尘四个字就不得不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一夜相依旖旎,当正月初一清早,杜士仪悄然离去的时候,王容还在酣然睡梦之中。昨夜小酌耳鬓厮磨,自然又是天雷勾地火,倘若不是他想到万一成就好事还没成婚就弄出个儿子女儿来,那时候却没办法遮掩去,他哪里能管得住自己?此时此刻坐在马上,他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白气,暗想是不是设计一个好机会,趁早把人娶回来算了。
这一直忍下去,什么时候擦枪走火他可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