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定尽心竭力!”
等到那从者应命离去,范承明这才觉得一颗心不可抑制地扑通扑通直跳。尽管那从者并未断言那一拨西域行商是从哪来的,更不知道他们所为何事,但他根据本能猜测,却觉得这些应该是吐蕃人。尽管大唐吐蕃在数年前再次会盟,吐蕃也一度上书称甥,可即便如此,这两年的仗也没少打过。只要能够证死杜士仪和吐蕃人有勾连,那么不但前仇尽可得报,而且……就是京兆杜氏,此次也会一块折个大跟头!
除却交接诸王诸妃,再没有比勾连外邦更犯忌讳了!
尽管杜士仪的隐藏工作做得很好,尽管跟踪的事情极其不顺利,更不要说打探那些所谓西域行商的底细,但范承明既然能下死力从河内范氏本家悄悄调来了众多部曲,又隐忍不动足足将近半年,现如今不动则已,一动自然惊人。十数日之内,各种各样的细枝末节汇总到他这里,又由他和几个幕僚仔仔细细地剖析,最终他总算是得到了一个答案。
这一行西域商人名为行商,实为吐蕃马贼,这确凿无疑!
“使君,看到杜明府又悄悄带着人出去了。不是走的前门,而是走的后门,穿得犹如寻常随从。我眼看着他进了关着那些行商的所在,这才留着老四在那儿监视,自己先回来向使君报信!”
“很好。”听到这最新一条禀报,范承明忍不住站起身来,捋须微笑道,“这杜十九是想要钱想疯了,竟然打算与虎谋皮!竟然会打这一拨吐蕃马贼的主意,他一个成都令不要脸面节操,我这个益州长史却不能坐视不理!来人,与我点齐了大都督府内护军,就说我今日要校阅!”
范承明这个益州长史和当初的张嘉贞一样,领剑南道支度营田、松、当、姚、巂州防御处置兵马经略使,大都督府内尚有百余护军。而他既然曾经花了两个月泡在和六诏毗邻的姚州,自然也曾经狠狠操练过这些护军。尽管他不像杜士仪那样财大气粗,可大都督府每年能够过手的钱更多,放不放公廨本钱只在主官一念之间,他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下属照例找了捉钱人放债,因此这些护军也没少得钱。
现如今一个个站得笔直犹如钉子似的护军们往范承明面前一站,一股彪悍之气扑面而来。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便恶狠狠地说道:“今日我接得禀报,城中混入了吐蕃密谍,尔等可有胆量随我前去捉拿?”
这声音不大,但听在众人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吐蕃染指安西四镇和陇右河西之心已久,但由于剑南道位于西南,和吐蕃接壤之处多雪山峻岭,所以鲜少受到侵扰,尤其是成都更有世外桃源之称。众人在心中悚然的同时,又听到范承明许诺以重赏,一时之间心思自然被撩动了起来。随着一声有胆量的厉喝,一时应者云集,这也让范承明神情更加振奋。
“那就出发!”
召集护军之前,他就早已派心腹人等看住了大都督府中的所有出入口,尤其是和杜士仪交好的韦礼,他更是直接派人将其软禁了,此刻自然不虞有人走漏消息。当百余人分成三拨,分别从大都督府中疾驰而出时,大街上行人躲避之余无不好奇的好奇,嘀咕的嘀咕。
这位消停了许久的范使君,这是又要干什么了?
等到范承明带着一众人等直接围住了那座位于荒僻里坊的寻常民宅时,却发现门前半个守卫也没有。他才一皱眉头,一旁暗巷中便有人现出身形,快步走上前拱手行礼道:“使君,人都在里头不曾离开过。”
他的人早就探查过,那是寻常民居,杜士仪到成都城总共只有一年,应该决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掘出密道逃脱!既然如此,此次杜士仪谅是插翅难飞!
范承明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眯眼睛,旋即沉声喝道:“左右,给我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