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王守一本来就官封晋国公,但其父王仁皎去世后,他又承袭了祁国公的爵位,这也就意味着他若有两个嫡子,那么就全都能够承袭国公,这简直是少有的恩遇。然而,对比王家如今日渐边缘化,王皇后又无子的态势,即便此次武惠妃折了臂膀,但谁都不会认为王家能够就此高枕无忧。
而就是这个王守一,送给金仙公主的寿礼,竟是比宁王岐王等诸王贵主更加丰厚,货值……不下五千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身在商家,王容自然比其他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更加明白这道理。因而,她其余的代替金仙公主回书赠礼,这一份却拢在袖中亲自去见金仙公主回报。果然,就如同她的洞悉于心一样,金仙公主同样眉头紧蹙,看了好一会儿便随手将其撂在了面前的书案上。
“他这是生怕人不知道,这些年王家积攒了多少家底,他有多豪富?他也不想想,阿兄和阿王本来确实琴瑟和谐,可成婚那许多年就没有一男半女,是男人就总难免纳妾蓄宠,更何况阿兄一国天子?患难与共的情分,也是需要小心翼翼维持的,哪里像阿王那样,成日里用公心盖着私心,冠冕堂皇地做些阴私之事,我如今都不乐意理她!这次更好,她破釜沉舟让人散布废后的流言,把姜皎给整死了不假,可她就不知道经此一事,阿兄对她的最后一点情分也荡然无存了?”
尽管这些宫闱阴私,王容自己也能依稀察觉一星半点,可金仙公主当着自己的面说得这般直白,她还是不禁面色苍白。果然,见她如此模样,金仙公主很快便面色稍霁。
“你也不用怕,我知道你不会外传,故而也不避你。王守一的礼物,收下那些寿桃寿面,其余的你全都给我退回去,就说修道之人,不务奢华,用不着这些绫罗绸缎奇珍异宝!”
“是。”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等到玉真公主私底下给金仙公主这个嫡亲阿姊庆祝寿辰的时候,王守一却再次登门求见。玉真公主原是恼火之极,打算把人拒之于门外,还是金仙公主思前想后,吩咐把人请了进来。当初李隆基还只是临淄郡王的时候,王守一这个妻兄常来常往,她们都是熟悉的,可如今时隔十余年再见,两人全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位昔日也算得上是美男子,如今的中年男人的脸上,不但风霜之色尽显,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戾气。
“许久不见,二位贵主安好?”
王守一躬身行礼之后,玉真公主便懒洋洋地说道:“一点都不好。你无事献殷勤给阿姊送了那么重的礼,今天又不请自来,究竟所为何事?”
“原来二位贵主是恼这个。”王守一若无其事地在两人身前坐了下来,这才笑吟吟地说道,“原本今日四娘要过来,可因为身上有些不好,怕让二位贵主好端端的生辰闹得没趣,这才是我亲自来了一趟。之所以相送重礼,是因为我想请二位贵主做个媒人。”
本以为王守一是想请她们在李隆基面前为王皇后美言,可此时听到的却是媒人二字,率先发难的玉真公主顿时愣住了,金仙公主亦是吃惊不小,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为何人做媒?”
“我家二郎,如今已临近弱冠之年,我想为他求娶金仙贵主的弟子玉曜娘子为妻。”
“什么!”
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同时大吃一惊。王守一当年也是二十五六方才娶蔡国公主为正妻,如今固然有一个嫡子,但至今不过六岁,至于如今他提出来想要迎娶王容的什么二郎,必然是庶子无疑!玉真公主素来性子更直接,当即冷笑道:“驸马真是好胃口,一个庶子便想让我和阿姊出面?”
“虽是庶子,但王元宝家虽士族,却行商贾贱业,往昔提亲的多是王侯纳为侧室,因而从前有人求亲,王家素来不应,以至于她甚至避入道观。我却是为庶子求娶正妻,并不辱没了她!”说到这里,王守一便笑着说道,“再者,我家二郎一表人才,虽不能继承爵位,可却也有门荫在身,她日后可以封诰命享荣华,就是王元宝亦可以女为贵!二位贵主何妨使人去问一声,她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