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救之道(二)

淮祯嗤笑一声,眉眼似有舒展,“太傅说得极是,朕确实已有正妻,只是碍于当日瑞王谋反,继位后又事务繁多,一直未来得及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他起身,亲自扶起文腾,拍了拍他的手背,“其实朕早已拟好了给裕王妃正名分的圣旨,今日便会挑个吉时昭告天下。”

文腾心中一喜,新帝到底是战将出身,只知道躲避那些看得见的刀枪棍棒,而世俗礼法却是看不见躲不过的利器,他再有实权,也得屈服。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道:“微臣斗胆再进一言,陛下既封了裕王妃,别忘了一同封后,这样才算名正言顺。”

淮祯乐道:“多谢太傅提醒,太傅是两朝元老,文官之首,关心朕的家事也是应该的。”

这时,一个小太监走进殿内,跪地道:“启禀陛下,礼部已派了使者将封后的旨意送至随州楚家,府尹楚宏献上谢恩的奏表,宋氏和楚大小姐跪谢陛下赐下的诰命与爵位。”

文腾以为自己听错了:“封后的旨意为何送去了随州楚家?!”

宁远邱道:“随州楚家嫡子楚轻煦是陛下的正妻,自然就是裕王妃,更是中溱当之无愧的君后。”

文腾不可置信地看着淮祯,淮祯无辜地反问:“太傅为何如此惊讶,朕当日娶得的正妻,正是一直养在裕王府的楚轻煦,关文家小姐什么事?”

“你你怎么敢?!”

文腾声音都抖了,不止为了文容语所遭受的憋屈,更惊怒于淮祯对楚韶的这番偏袒!

“楚轻煦跟随州楚家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我中溱的心腹大患,手上沾了多少中溱儿郎的鲜血,他更是南岐旧主魏庸的废后!一个二嫁的男妻!陛下这么做,就不怕先帝死不瞑目?!就不怕天下人口诛笔伐!?”

“你果然一早就知道楚韶的身份。”淮祯冰冷地直视文腾的双眸,“所以在南岐时你就派了刺客去要他的命,那晚在雅苑的两个仆人也是你安插进王府的。”

文腾又气又心虚:“陛下没有证据,别为了偏袒楚韶冤枉忠臣。”

淮祯嗤笑一声,道:“当日在岐州郊外,刺客刺伤朕的左肩,朕亲眼看到他眼角带着一道细疤,那夜在雅苑欲置楚韶于死地的刘勾也有这样一道细疤,太傅还想当着朕的面狡辩吗?”

“”文腾千算万算算不到淮祯居然跟当日扮作刺客的刘勾打了个照面,而刘勾脸上的细疤虽不明显,却被淮祯留意到了,此事真是辨无可辨!

“行刺亲王,论罪当诛,朕如今成了皇帝,若是要算起肩上这道旧伤的账。”淮祯笑道,“你文家,有多少个脑袋够担得起谋害君主的大罪啊?”

文腾满脸惨白,膝盖发软,要不是被淮祯抓着手,恐怕已经软倒在地。

“不过太傅是先帝的心腹重臣,忠心可表,朕刚刚登基,也不想和文官闹不痛快。”

淮祯回到书桌前,重新俯视着文腾,“只要太傅闭上嘴,不在背后妄议君后的过往是非,朕可以不追究文家灭九族的大罪,也能给文容语一个正当的名分,让她做个低等妃嫔,好吃好喝地养在后宫,你文家也不吃亏。”

“只不过,日后君后回宫,文妃需得到君后面前行三跪九叩之礼,赎她过往暗害小韶的罪孽。”

文腾如蒙大辱:“容语高门嫡女,陛下怎能让他屈居楚韶之下做个妾室?她对你一片真心!”

“真心?!你文家不过是想借着裕王府攀上皇室,你算计朕的权力,你女儿算计朕的床榻,如今你跟朕说真心二字,太傅,你把朕当三岁孩童吗?!”

不知何时,文腾那点心机早就曝晒于光天化日之下,他无奈之下,只能去戳新帝的伤口:“可是楚轻煦已经死了,这么多天,江边连个尸体都找不到!陛下还心存妄想吗?”

淮祯说:“他不会死。”

“陛下魔怔了吗?那么高的悬崖,那么急的江水!楚韶肉体凡胎,如何能活?!”

“文腾,你该日夜祈祷,祈祷楚韶安然无恙地回到朕身边,否则,你文家,就等着陪葬!”

新帝亲手在一早拟好的扶正楚韶为裕王妃又册立他为君后的圣旨上,盖下无人可以置喙的天子玉玺,他自欺欺人地道:

“无论楚韶是生是死,他都是朕唯一的君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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