阋墙(一)

自进宫门起,温砚就特意提醒楚韶要走在裕王身后,并保持五步远的距离,不可逾越,不可疾走,不可喧哗,眉目要低垂,不可四处张望。

这些规矩从此刻开始约束着楚韶,而淮祯自出生起就被各种宫规束缚,对这些繁文缛节已经麻木,他没有意识到楚韶可能会不自在,顾自在前面走着。

楚韶小心地迈着脚步,同淮祯拉开五步远的距离。

中溱有一样东西同南岐无异,便是这高耸逼人的宫墙,抬眼望天时,几乎只能看到一条细长的夹缝,同宫外的天高海阔相比,宫廷像极了一座巨大而辉煌的牢笼。

他小心翼翼地迈着每一步,怕自己出错给裕王带来麻烦,就这样走到了正德殿的阶梯前。

宫墙终于没那么压抑了,天空也变得开阔许多,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男子多身穿官服,女子则雍容端庄。

“裕王哥哥。”

清脆的声音传入楚韶耳中,他忍不住偷偷抬眼,见一位锦衣绣袄的清丽女子轻快地走到淮祯身边,手中的团扇像扑蝴蝶一样扑到了裕王的肩上。

大概是看出了楚韶的疑惑,一旁的听雪低声说:“这位是文太傅的嫡女,文容语。”

原来如此,楚韶大概明白为什么淮祯没避开对方的触碰了。

文容语往淮祯身边一战,周遭所有人都犯起了小嘀咕。

走在楚韶身后的人说:“听说陛下打算给裕王和文家小姐赐婚?”

“高门贵女配皇室显贵,是门当户对的姻缘。”

“裕王同这位文小姐还有过同窗之谊,说是青梅竹马都不为过,陛下病重,是该来桩婚事冲一冲喜了。”

窸窸窣窣的嘀咕声随着风吹入楚韶耳中,听雪见他双唇微白,忙道:“公子放宽心,赐婚一事只是谣传而已,还未有定论。”

楚韶:“”

文容语笑靥如花,生得灵巧大方,又有显赫家世,淮祯如果能娶了这样一位女子,于储君之位大有裨益。

皇帝要是真看重淮祯,这桩婚事是迟早会定下的。

他抬眼看着淮祯和文容语并肩而行的身影。

他同淮祯只有五步远的距离,却像隔着一道无可逾越的深涧,似乎他往前多走一步,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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