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言。景竹沉着脸在前面走,明玄钰面无表情地跟在不远的后面。十分默契地,两人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
平日里,景竹总是围在明玄钰的身边,叭叭叭地说个不停,笑得唇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后面去。可现在一言不发的他,虽然依旧陪在明玄钰身边,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间隔于二人之间。
见此情景,麦子更是被吓得大气不敢出,瞪着一双大眼睛瞅瞅这个,瞧瞧那个。方才他斗胆问了易安,可是并没有理想中的回应,易安应该是猜到了什么,却没有讲给麦子缘由,苍老的皱纹在他的脸上仿佛随着愁容刻下了更深的沟壑。
就连麦子这种小孩子都知道,两个爹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非常令他们无能为力的事情。不过毕竟是神仙爹爹,肯定能像神仙一样解决问题。便宜爹爹虽然便宜了点,但在危险面前肯定也能化险为夷。
抱着这样的想法,麦子果断选择悄悄溜回别院,不去打扰两个爹爹。
房间内的气氛从未有过哪一刻似这般尴尬,哪怕是最初在碎月轩的那一场醉酒试探。景竹坐在窗边发呆,单手托腮,眉头紧蹙,望着院内随风摇曳的茂绿枝叶,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玄钰就坐在他身后不远处,那是他平时抚琴弄茶的地方,可此时他却丝毫提不起兴趣。景竹望着窗外的风景,他在望着明玄钰。
以前,景竹总是咋咋呼呼的,要给明玄钰卖弄一下琴艺。
虽然他儿时是接受过这些雅礼熏陶,只是随着家境变化渐渐冷落了而已。那时多么喧嚣美好,麦子也来打趣两个爹爹谁更技高一筹。他闹,他笑,琴瑟和鸣。
直到天色暗沉,阴云渐上,有细密的雨点越过窗砸进来,拍到景竹的脸上时,他才意识到了什么,将目光从漫无目的的远方收了回来。
“冷了吧?抱歉,是我忘了关窗。”
说罢,景竹起身关上了窗,将淅沥的雨水阻隔在外。
分明冷的该是他自己才对。明玄钰端坐着凝视景竹,雨滴挂在他的发梢,似垂不坠。脸上是看不出温度的苦笑,那双平时总是盈满笑意的眸子下,就算细看,竟一时也分不清是嘲弄的雨水,还是虚假的眼泪。
许是注意到了那复杂的目光,景竹匆匆在脸上擦了两下,尴尬地念叨了句“这雨还真大”,挠了挠头,坐到了明玄钰对面。
真是……明明就是小雨啊。
情绪烦忧,明玄钰攥紧了拳,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几乎快要攥得没有血色。
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怎样去说。想要起身做些什么,却发现早已身陷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