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愿意为我去死吗?”束台看着他,声音平淡,好像他问出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年轻公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愿意,我愿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束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挪开了眼,淡淡道了一句,“撒谎。”
束台从年轻公子手下抽出自己的手臂,拎着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没撒谎,我说真的!”年轻公子不依不饶,要去拉束台。
束台挥袖躲开他,目光依旧平静,“我从前觉得撒谎不是什么都大事,人人都会撒谎。但现在,撒谎骗我是我最恨的事。你说你愿意为我去死,那便最好说到做到。”
几乎是话音刚落,年轻公子就觉得天地之间一阵恍惚,仿佛有什么东西紧紧的吸着自己,要将魂魄都打散出去。很快,年轻公子便站不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束台冷眼看着他,他不明白,同样一个凡间,为何人与人之间差了这么多。从前殷晚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走过的许多地方都是温暖的,而今殷晚不在,哪怕他置身与最繁华热闹的人群中间,也总觉得这个世界空荡荡的,不再是之前他与殷晚待过的那个凡间。
束台忽然觉得心灰意冷,这么大个凡间,他找不到任何同殷晚有联系的东西。
束台大约是喝醉了,他撑着头阖上眼,不管倒地的年轻公子,也不管满厅里神色各异的人,自顾自的睡去了。
白发自他肩头滑落,同红衫叠在一起,使他像个惑人的鬼魅,而不像个神了。
四下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曲停住了,风也停住了,人们保持着最后一瞬的动作,时间像是定格在这一刻。
九殷缓缓的踏进厅堂中,他一身白衣不染纤尘,行走之间衣袂不乱,与纸醉金迷的花楼颇为格格不入。
他走到束台身边,俯下身理了理束台的白发。
束台真的醉了,梦里都还皱着眉,眼泪一点一点的沁出来,沾湿了眼睫。
九殷将束台打横抱起,像来时一样,缓缓的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