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吧。我妈虽然不会表露在脸上,但会冷淡我很久。选拔赛落选的那天,她先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我没事,只是压力过大导致的暂时性焦虑,她好几天没搭理我,像是我不存在一样。”太阳热烈,把道路两侧的肥树照得绿得刺眼,而徐衍昕的脸却也像是被晒软了的面粉团,塌了下去。
江屿心里的某一个部分也跟着他一起软了,他揽住少年的肩膀,说:“既然你现在回去是死路一条,索性晚点再回去。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所谓的“好东西”是一家老书店,里面什么书都有,古今中外。包括徐衍昕心心念念的《浪客行》,当徐衍昕看到那本单行本时,激动地差点把房顶掀掉,江屿看他这么高兴,却保持冷酷,只是挑挑眉,道:“怎么样?刚刚是谁在路上苦着一张脸。”
徐衍昕完全听不见他讲话,眼疾手快地从一堆废书里挑出他的漫画。江屿抓住他的手腕,道:“小心被纸割伤,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徐衍昕跟他毫不客气,左挑右挑,挑了十几本,结账的时候,徐衍昕才恍恍惚惚地想到,这些东西他根本不可能带回去。他望着那一袋书,陷入沉思。而江屿先他一步发觉了这个问题,便道:“你刚刚完全没考虑这个?”
他语塞。
他只顾着挑了。
江屿见不得他失落,便道:“可以放在我那里。”
紧接着在徐衍昕亮起的眼神里,继续说道:“但是有一个要求你得答应我。”
“什么?”
江屿顺着路边的灯,看向他,道:“你要答应我,别再受伤。”夜黑了,暖黄色的灯像是划开的黄油,让江屿变得松软。他第一次这么柔软地看向徐衍昕,少年比他矮上一个头,头发微鬈,看他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困惑。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徐衍昕想了想,道:“你晕血?”
江屿噎了一下,说:“差不多。”徐衍昕像是捉到了他的小秘密似的,得意起来。说来好笑,江屿单肩背着徐衍昕的书包,手里拎着他买的漫画书,短短一夜,他似乎变成了徐衍昕的佣人,或者说保镖。他颇为不习惯地皱了下眉,咳了两声,要把这过分奇怪的画面统统捣碎。他硬邦邦地总结道:“要是你再在我面前受伤,我就把你这一袋漫画书全部烧掉。”
“别,”少年立刻跟他保证,“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小心翼翼的。你要好好地保护我的漫画书。”江屿勉强同意,临别前,少年依依不舍地看向他,虽然大抵是在看他手里的布袋。他还是道:“要是被赶出来了,给我打电话。”
少年朝他挥挥手,消失在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