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花药状的物体终于从怪物的喉咽长了出来,每一根都像一瓣带有倒刺的海星,沾满了腥臭的黏液,朝自己的脸孔靠了上来。和此刻怪物露出的器官相比,它那人类的皮囊简直就像一具没有处理好神经联系的外壳,僵硬无比。
它的动作亲昵却令人发指,纪南泽浑身都开始发怵。
花药中央,是一条布满颗粒状物的棘齿,鼓张纤薄的外皮下能够看到一定数量的透明卵囊。
棘齿呈现一种有自我意识的扭曲,它张牙舞爪着攀附在自己的下颚,寻找着口腔的位置。这个怪物正在寻找新的宿主,将后者变为感染的同伙,去猎杀他曾经的同胞。
如同人性与神性,在灵魂的深处痛苦挣扎。
他的牙关开始哆嗦。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他不想任何人在这场感染中死去,包括他自己,包括爸爸,包括纪然。
濒临死亡的一瞬间,人总是会思考很多事。
纪南泽强行把脑袋扭到一边去,奋力想要挣脱触肢的桎梏。
一只缠绕在他腰上的增生物直接拧住了他的脖子,以窒息为代价,强迫他与之强行对视,
而在这根增生物松开以后,他的小臂终于得到了一定的活动空间。
纪南泽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下颚——他知道自己的呼吸都在变冷,这一枪下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枪口实在距离太远了,他的手臂因为肌肉酸痛止不住颤抖。
窒息造成的生理性泪水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
这一枪,只要命中,这场恶梦就到此为止了。
怪物从他身上得不到任何东西。